x市清竹墓园里,用福、禄、寿、划分了墓地的位置,每个字带表一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十个区。
位于禄十区,有一座雕了一枝梨花的墓碑,它碑身白色,简洁端庄,但时光的流逝,已让梨花的雕纹黯淡了不少,像是被抚平了。
这是一座母与子的墓碑,母亲在右边,儿子在左边,两张相片紧挨在一起,一如墓碑下的骨灰室,母与子也是这样紧紧的挨在一起,盖着同一块红色的寿绸。
因为不是清明冬至的季节,这里没什么人,冷清至极,一眼望去除了整齐的墓碑,就只有鲜绿的植物,这样的时节里,很少会有人来,但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孤零零的站墓碑前,他一身黑衣,站了许久,让人有些分不清他是人,还是鬼。
突然,他缓缓蹲下,掏出手绢,仔细的擦拭着墓碑上的尘埃,当擦到这对母子的相片时,总是不苟言笑,像刷了一层浆糊般硬邦邦的脸突然有了笑容。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笑,带有一种什么都放下的感觉,仿佛他在刹那间看到了另外一个永恒的世界。
“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们了,阿梨,小恒,这么迟,你们会不会怪我。”
他沙哑的嗓音,迷离的有些飘渺,又是那么沧桑,好似他的灵魂已不在这个世上。
“我想,无论有多迟,他们都不会怪你,但若是你现在自我放弃,带着一身罪孽去见他们,那么自孽深重的你实在不配拥有这对美好的母子。”
皛皛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苍凉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衣袂飘飘间,她目色凛然,无畏无惧。
他颤然的转头,琥珀色的眼里满是惊讶,随即蹙眉看向她的身后,却未见到一个人,眼神又回到了她身上,“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正常推理。”
他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缓缓站起身,像个军人一般笔直了身躯,“端木皛皛……”
“是!”
“看来我漏算了一步。”漏算了眼前的这个人。
皛皛莞尔一笑,“彼此彼此!虽然你我都漏算了一步,但现在看来并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依然是她赢,因为她找到了他。
他哼笑了一声,淡然依旧,“你说的对,结果的确一样,但……是我赢。”
刹那间,他解开黑色的西装,风扬起了衣摆,露出他腰间捆绑的一串透明塑料管子,管子里的黄色液体因为他的晃动,诡异的荡起波浪。
皛皛一骇。
他张狂的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突然朝着她身后喊道,“阿默,你在的话就给我出来!”
躲在远处树木后的林默忍不住了,疾步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惨黑了一张脸,“为什么?”
他苦笑,“林家第九条家训是什么?”
“有错就要弥补!”
他点头,“这就是你要问的为什么!”
林默激动的大叫,“不,这不是弥补!”
他凄然笑道:“等我死了,就是弥补!”
林默蓦然喊道:“二叔!”
一声‘二叔’,将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赫然是林栋天,x市消防总局局长,亦是林一诺的养父。
林默琥珀色的眼里升起一丝央求,“二叔,求你!罢手吧!”
眼前的人是林家的骄傲,是他从小无比尊敬的人,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是凶手。
凶手这个词从来没让他这么心惊过。
这一声二叔,让林栋天一心求死的脸上有了片刻的动容,但很快又被他隐去,“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二叔,也不再是林家的人。”
皛皛在一旁脸色平静,但内心正在计算,如果自己动手,能在多快的时间里将他制服,他是个军人,虽然已步入中老年,但身手依然矫健,加上林家人都会八极拳,要一招决胜负绝无可能,或者……
她看向林默,暗了暗眼神,这种时候最好是和林默联手。
林栋天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转变,突然后退了一步。
“你最好不要妄想接近我,你应该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擅长什么——化学。
他腰间的塑料管子里的液体呈黄色澄清油状,极有可能是硝化甘油,属于危险爆炸品,极度易燃,甚至震动的剧烈些,也可能会爆炸。
这里空间有限,不是制服他的好地方,她必须改变策略。
“你不怕烧起来的时候,会波及到这座墓碑吗?”她指向楚梨和江允恒的墓碑,这个时候,也只能用感情策略了。
“你放心,我算好了分量,不会波及到他们的,同样,只要你们不靠近我,也一样不会有危险。”
他是如此的自信,自信的让皛皛有点牙痒,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时候不可以自乱阵脚,只要他人还活着,她就还有机会。
“林栋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自己死了,杀人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林家就不用沾染这个污点了吗,你错了,从我找到你的时候,这件事就再也抹消不掉了,不只我,x市公安局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杀死周滨、邢晓磊、黄健三人的人是你!”
“你在要挟我?”
“我从不要挟人,我只是实话实说。”
如果不是她找到他,他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引火自焚,把自己烧得灰飞烟灭,连尸体也别想能找到,他会成为一个失踪人口,生死未卜,一旦如此,就等于没了嫌疑人,就是死无对证,再无法核对案件事实的情况,焦尸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