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蝶舞前三节课一直愁眉不展,没有和释心说一句话。
释心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态,但又不知如何询问。
第四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蝶舞道:“中午我看见你姐姐和一个日本男人走入了树林。”
蝶舞去城南的奶奶家吃饭。
走着走着红玫的车突然擦身而过。
蝶舞思忖道:“玫姐姐不是载着释心回家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定睛看时,她才发现车上不是释心,而是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他们拐入了前边的岔路,停在了树林旁。
蝶舞看看雪后初晴的原野,前边的箭杆杨林,思忖道:“他们难道要……”
一念及此,蝶舞面颊红赤,就连那白如凝脂的脖颈都染上了粉红。
“早就听说玫姐姐和日本兵厮混。如果她今天带的是日本人,我岂非应该告诉释心?”
蝶舞害怕踏碎残叶,走得很轻很轻。
她到底是害怕踏碎残叶,还是害怕走进少女的梦境?
她听到男人操着口日本味的汉语和红玫谈钏路,阿寒温泉,雄阿寒岳。
红玫微笑着,依偎在男人怀里不住点头。
蝶舞咬牙道:“你和这个贱女人讲钏路还不如和母猪弹琵琶呢!母猪最起码会‘哼哼’,可她连‘哼哼’也不会。”
她错了。
大错特错。
过了不久红玫就开始‘哼哼’,而且很大声。
蝶舞看得面红耳赤,几近窒息,可又不忍离开。
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走。
一对徜徉在欲海的男女怎能注意到沙滩上孤零零的贝壳?
直到红玫‘哼哼’完,提起裤子走了,蝶舞还有些意乱神迷。
释心大声道:“别胡说!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蝶舞看着释心眼里的泪,柔声道:“我没有骗你。你如果不信,我们明天中午去看。他们明天说不定也去那儿呢。”
“好”!释心断然道,“我姐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上午蝶舞一直责备自己。自己怎么能对释心透露红玫和日本兵厮混的事呢?
尤其是当她看到释心笃定的眼神时。
这当然不能怪她。
因这件事引起的红玫的死,释心的流亡,释心与爱梨结婚,释心杀妻杀子等等快乐悲惨的事当然也不能怪她。
看到释心和蝶舞牵手出来,红玫啐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把手放开!”
释心红着脸放开了蝶舞的手:“姐姐,我不回去了。宋阿姨请我去她家吃饭。”
红玫生气道:“什么宋阿姨!你直接说蝶舞请你吃饭不就好了吗!”
释心垂下头,沉默不语。
红玫对蝶舞道:“释心不敢在别人家吃饭。你盯着他,让他多吃点儿。”
“嗯”。蝶舞不悦地应了一声。
蝶舞思忖:“你既然这么爱释心,为什么偏偏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呢?”
释心和蝶舞走的是田野中的小路。小路与大路相距不远,可以将大路一览无余。
停雪以来没有人在小路走过。小路看上去就像一条发光的小溪。
“若站在天上,长江平原兴许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蝶舞道:“两年来红玫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每次你都哭得很厉害。她既然那么爱你为什么要做让你伤心的事呢?”
释心道:“她说她是人,不是哈巴狗,不需要向谁摇尾巴。”
蝶舞道:“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你是她最爱的人。她爱你比爱承文叔还深。为了你她难道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吗?”
释心不快道:“当然不愿意。认识这么久了,她一次也没有为我考虑过。
认识第一天我说我饿了,可她却不愿意让我先吃饭,甚至不愿意和我一块儿吃。”
“真是的!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他们正说着,一辆汽车疾驶而来,拐上了前边的岔路。
看到是红玫的车子,蝶舞心里‘咯噔’一下。她偷偷看了释心一眼,释心并不吃惊?
释心道:“她怎么带着男人上这里来了?”
蝶舞嘟囔道:“带着日本人不上这里上哪里?”
释心不高兴道:“你怎么知道她带的一定是日本人?”
蝶舞牵起释心的手,哭着说:“咱们回去吧?”
释心道:“不!咱们过去看清楚。不然的话你还会诬陷玫姐姐的。”
红玫生气道:“这小王八蛋,明明知道我会吃醋,还当我的面牵蝶舞的手。”
司机笑道:“你是他姐姐。他怎么能想到你会为他吃醋呢?”
红玫道:“这不很明显吗?我若不吃醋,怎么会让他放开蝶舞的手呢?”
司机道:“他兴许以为你让他放手是害怕他和蝶舞交往会影响学习。”
红玫道:“他才没你这么笨呢!连女人的心思也看不出。
女人的心思是最好猜的呀!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疼爱我们的男人。”
司机笑了。
活了四十年,他还没被人说过‘笨’。
车子停在了太白巷口。
红玫懒得走路,但巷子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她叹着气跳了下来。
红玫对司机道:“你回去吧。”
司机道:“您先去看他在不在。不在的话不还要我开车吗?”
“说的也是”。红玫娇笑道,“你长得不好看,心思倒挺细的。”
司机笑道:“长相和心思粗细又没有关系。若有关系的话孔雀岂非比一般女人更心细?”
红玫啐道:“多亏你没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