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嫂在厨房门口站了半晌,最终一咬牙,转身回了厨房,重新煮了一盘饺子,端着直接去了冷南弦的诊堂。
冷南弦正站在窗边,推开窗户,怔怔地望着外面。
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冲散了一室的暖意。
冯嫂进去,冷南弦头也不回,犹如雕塑。
“不用看了,安生已经走了。”
冷南弦抿抿唇,不说话。
冯嫂将饺子与醋碟放在他的案几之上:“公子,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冯嫂。”
冯嫂终于忍不住着急了:“你们这两个孩子,赌气便赌气,怎么都跟这饭过不去,一生气便不吃饭么?”
冷南弦闭上了窗户,转过身来:“她没吃东西么?”
冯嫂心疼地道:“午饭没有吃,就被喻世子拉去喝了一肚子冷风回来了,冻得手脚都是冰凉的。我说给她煮点饺子,她说心里难过,吃不下。”
冷南弦淡淡地“喔”了一声。
“冯嫂虽然是个下人不假,但是夫人临走的时候,是将公子托付给了我的,让我照顾好你,冯嫂今天不得不说一句越距的话,你难道还不肯正视自己的心思吗?”
冷南弦默不作声。
“冯嫂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脾性可是了如指掌。当我第一眼见到安生这个丫头,我就知道,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而公子你,对于安生姑娘也很不一般。
你喜欢安生姑娘,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不仅是我,就连千舟和喻世子都觉察到了。唯独你自己,却一直不肯承认。你可知道,公子再不向安生姑娘表白,安生可就真的要被喻世子抢走了。”
冷南弦背着亮光而立,一张脸隐在黄昏的暗沉里,看不清脸色。
“我是她师父。”
“这是你的借口而已。”
“安生心思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从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还小,她说她不想嫁人。我怕吓到她。”
冯嫂轻叹一口气:“安生过年已经十七岁了!公子,这也是你欺骗自己的借口。你心底并不是这样想的。”
冷南弦愣怔了半晌,艰涩开口:“冯嫂,我给不了她权势富贵,平步青云。她若是果真跟着我,一辈子也就只能过这种劳碌的生活。除非有一日,她是心甘情愿,可以看破权势,不被这些浮云诱惑,喜欢这种箪食瓢饮的清闲安乐。
否则,就算是我将她圈在药庐里,烙上我冷南弦的印记,也是枉然。外界的诱惑只会令她觉得痛苦。所以,现在是否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顾忌?”
冷南弦点点头,袖间的手紧紧攥起,似乎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你是知道的,我厌烦入仕,不愿意入朝为官,喻惊云能够给她的,我一样都给不了。而这些,又都是世间女子趋之若鹜的,安生也只是一个凡人,不可避免,她也喜欢金银,艳羡权势。
喻惊云带着她闹市策马,受百姓敬仰,在大理寺与京兆尹衙门,让她与自己并排而坐,受百官阿谀奉迎。在皇上面前美言,让安生接受皇室嘉奖。这么多的风光,这么多的张扬,都令她兴奋得无以复加。
所以,我才一次次退缩,一再地犹豫。若是,她喜欢这种人上人的骄傲,喜欢喻惊云,我又何苦给她平添困扰呢?”
“可是公子你从来没有问过安生姑娘,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喜欢药庐里的生活呢?”冯嫂反诘道。
冷南弦黯然道:“现在喜欢有什么用?难的是一辈子喜欢。”
冯嫂轻哼一声道:“我没有读那么多的书,不像公子这般,懂得这么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幸福那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所谓的荣华富贵。
你自认为,给了安生自由,让她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却不知,这对于安生而言,你的无所谓,或许令她觉得失落丧气,反而将她一手推进喻世子的怀里。
你自己也说过,侯府复杂,并不适合安生这个丫头。她若是果真答应了喻世子,嫁进侯府,一辈子郁郁寡欢,相信公子,也不会快活。留下终生的遗憾,又何苦呢?”
冷南弦身子轻轻地一震,猛然抬起头来,恍如醍醐灌顶。
“我......”
冯嫂微微一笑:“安生说她一辈子不想嫁人,公子不觉得,她心底里只是希望一辈子都能留在药庐里吗?”
冷南弦脸上瞬间焕发出奕奕的神采来,眼角眉梢与唇角都不自觉地扬起,溢满了欢喜。
“她果真是这样说的吗?”
冯嫂斩钉截铁地点头:“这个丫头可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公子,万一错过,可是真的追悔莫及了。”
冷南弦的心里好像进驻了一只小兔子,一直在里面左冲右撞,按捺不住想要冲出他的喉咙。
他猛然转过身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回安生。
门打开,千舟急匆匆地进来:“公子,老爷来了!”
冷南弦的身影一顿,手也僵住了。
安生回到府中,心情一直很低落。
府里上下都洋溢着一层喜气,大家全都沉浸在过年的兴奋当中。
喧嚣对比之下,安生就有些落寞。
她也并不明白,为什么冷南弦如今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令自己牵肠挂肚?为什么他有的时候无意间的一个抬手,就会令自己感到心潮澎湃?为什么他不过是一句低声的冷语,就令自己失魂落魄?
她靠在床上,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