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倾城坐在车内,百感杂陈,方才见公孙慕白性命垂危,她竟莫名惊慌,唯恐令狐傲绝杀了他,故祈盼他既然走了,就不要再来。只因韩如霜之计策甚是狠毒,先令二人相门比剑,再毁掉剑狂所爱,诱剑圣入□□,最后生死相争,只留下胜者。若剑圣落败而亡,则剑狂图名害命,终为武林公敌;若剑狂落败而亡,则剑圣手段卑鄙,难免声望狼藉。这洪叶山庄,便是两人决战之处,一切都尽在天外天掌握之中。
程遗墨与公孙慕白逃到附近村中,公孙慕白一路沉默无语,程遗墨为其包扎,看他右肩被压得一道血染深痕,能见白骨,忍不住哭泣。公孙慕白右手拿起剑,犹自疼地瑟瑟微颤,似是没了知觉,叹道:“你回去吧,此去凶险。”
程遗墨止住哭,道:“先生若回,我便回,先生不回,也不要叫我回。”公孙慕白不再多说,买了马匹,继续追赶。路上只字不言,却日渐憔悴,生出许多华发,程遗墨起初也没察觉,过了几日醒来,突见公孙慕白两行霜鬓,方惊诧不已,哭道:“先生怎得悲思如此,竟愁白了头?”
公孙慕白数宿难眠,早已经神情木讷,等程遗墨歇好,就只顾赶路。待过了七日七夜,眼看至昆仑山玉虚峰脚下,公孙慕白满头银发,形容困倦,两人投店休息。程遗墨见公孙慕白小憩入梦,亦感不胜劳累,乃回屋安心熟睡。
哪知公孙慕白心中有事,睡至凌晨时分,独个取了包袱,向店小二问清洪叶山庄去处,径自上山。那洪叶山庄就在玉虚峰山腰幽静处,及至寻到,日已三竿,这边程遗墨方不见了公孙慕白,急匆匆找了出来。
公孙慕白拜庄入内,那庄主自称不悔老人,开口就是久仰剑圣大名云云。公孙慕白四下观望,只见庄丁各个俱是习武之辈,又仔细看看他们所佩兵器,与前日里歹徒持有物一致。迟疑了片刻,问道:“老庄主女儿可曾回来?”
不悔老人微怔,赔笑道:“正要谢过公子搭救之恩,实不相瞒,老朽乃是天外天之护法,闻人姑娘是我家主人,只因喜交天下豪杰,所以请公子来此处相聚。”公孙慕白记起包晓生巡抚苏州,至萧别情处调查天外天之事,便心中有数,笑道:“这么说来,老庄主与闻人姑娘非亲非故?”
不悔老人哪里知道何来此问,遂愣道:“是。”公孙慕白蓦地铁青脸,冷冷道:“想必你也沾过不少鲜血,死不足惜了吧?”不悔老人猛然警觉,奈何为时已晚,公孙慕白一剑穿过咽喉,不悔老人向后跳开,身体僵了一下,轰然倒地,犹自道:“好快的剑。”
一众庄丁见管家已死,知道败露,纷纷取出兵器,喝道:“公孙慕白,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在此放肆?”公孙慕白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外天暗中干的勾当,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在下肯来此,就是看你们怎么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众庄丁确是江湖里亡命的杀手,多说无益,遂群涌而上。公孙慕白哪看在眼里,猝然间身影如迅电流光,刺翻了几人,皆是一剑穿喉。余下十数人登时面如土色,只因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招。内中有两个怕死的,转身欲逃,公孙慕白就近踢起一刀飞去,那人应声而倒,又踢起一剑,另一人吓得哭喊出来,却戛然而止。
公孙慕白笑道:“躲过我的剑招,就放你们生路。”那些人自知难敌,纷纷跪倒在地,哭求道:“大侠饶命!”公孙慕白怒道:“奴颜婢膝,为虎作伥时就该想到今日。”一剑挥去,削掉三颗头颅,还有没死的都一同四散,公孙慕白一袭白衣早已血染成红,挨个追上去,一人心口戳上一剑,结果了性命。
等公孙慕白回过头来,看见庭院中立着个红衣人影,楚楚可怜,正呆望着他。公孙慕白侧过脸去,拿手捂住头发,似是自惭形秽。突然听到令狐傲绝怒道:“一剑穿喉,狗贼,你好毒的剑!”公孙慕白破口大骂,道:“你这匹夫,恃剑而骄,不除你,日后必为祸武林。”
令狐傲绝怒上心头,执剑横扫而去,公孙慕白亦剑刺而来,剑尖甫一过重剑剑身,便用手腕向下一按,那剑尖如同弯了腰般,划破令狐傲绝胸前衣裳。公孙慕白又借那一压之力,退开几步,斜着穿梭到令狐傲绝剑柄处,一剑划开他袖子。等令狐傲绝重剑回守,公孙慕白早已攻向他另一边。
公孙慕白在这七天七夜里,苦思破解重剑之法,终于想到令狐傲绝剑招变化不多,平淡无奇,而令狐傲绝之猛,皆倚仗那重剑无坚不摧之威。倘若能在其挥舞重剑时,以快剑急速乘虚而入,攻其不守,则其剑招可破。
今日交战,果不其然,令狐傲绝被这快剑所制,施展不开,守了二十几招,皆应顾不暇。公孙慕白之剑较往日更快更准,纵是接住了,那剑尖也毒蛇吐蕊般弯过来,令狐傲绝虽将四处要害守得密不透风,却被划得衣衫褴褛,甚为狼狈。
令狐傲绝索性只攻不守,破绽大开,双手握剑抡转如飞。公孙慕白料到此招,朝后退开数步,凝神道:“俗世尘埃,如梦似幻,仿佛镜花水月。”接而剑光缭乱,人影飘幻,刹那前尚在彼处,弹指间就至此处,早已刺出九剑,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令狐傲绝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