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哦”了一声,看了李昱辄一眼便转身去叫沈谦之了。
沈谦之和沈大娘一听李昱辄来,登时又兴奋又紧张,忙跑出去迎接,顺便叫唐宁娶泡一壶茶来。
唐宁看了看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扭头叫另一个丫鬟去泡茶了,她则溜到院子里继续摆弄花草。
堂屋中李昱辄边喝茶边同沈谦之聊天,目光总也忍不住往院子里蹲着的那个清瘦的身影瞥。唐宁伸手拿了一棵月季,不小心被上面的刺扎到,疼得一缩手,李昱辄手上的茶杯跟着一颤……
“怎么了陛下?是茶水太烫了吗?”沈谦之关切地问。
“无事。”李昱辄忍不住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将那棵月季栽好了,又倔强地伸出小手去捞另一棵月季,然后又被扎了一下,李昱辄手中的茶杯跟着又颤了一次。
沈大娘赶紧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去给陛下换杯茶,看把陛下给烫的。”
“不用麻烦了,朕宫里还有事,这便回去了。”李昱辄搁下茶杯。
沈谦之和沈大娘忙起身相送,丫鬟和小厮也跟在后面,原本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快行至大门时,李昱辄忽然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以为他又有什么吩咐,正屏息等着呢,却听李昱辄说:“那个种花的丫头,你不打算送送朕么?”
众人的目光刷得从李昱辄的身上转移到唐宁的身上。
唐宁茫然地转过身来,沈大娘忙过去将她拉起来,说:“你这丫头,怎么光顾着种花呢,快恭送陛下。”
唐宁用一种“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了一眼李昱辄,然后低下头来,咕哝着说了一句:“陛下慢走。”
李昱辄就喜欢看她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比她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可爱多了。
如此李昱辄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昱辄造访沈谦之府邸的消息很快便传开来,大家对这位新晋的探花郎愈发好奇,也愈发想要与他讨好关系。自这以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拜访,沈谦之招待得不亦乐乎。唐宁一来嫌烦,二来怕遇到老熟人,干脆每日窝在房中睡大觉。
沈大娘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以为她犯懒不肯出来帮忙接待,心中不禁生出些不满来。
这一天早上沈谦之刚出门不久,便又有人敲门,正在舒展筋骨的唐宁听见了,照例抬脚要回房间,却被沈大娘叫住:“阿宁,你去开门。”
唐宁没说什么,将头使劲低了低,走过去开了门。
好在这次不是哪位关于官员,而是一位徐娘半老的妇人。
“你找谁?”唐宁问她。
那妇人道:“沈探花在吗?”
“不在。”
“那沈探花的母亲在吗?”
唐宁打量了她一眼,问她:“你要作甚?”
那妇人捂嘴一笑:“我这不是受尚书大人之托,来给沈探花说媒来了嘛。”
李昱辄问她:“阿宁,你考虑得如何了?”
唐宁摇摇头:“我喝了酒,脑中不甚清醒,不能做决定,你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那我送你回去,你回去慢慢想。”
外面的赵潜一直站在马车旁边候着,李昱辄要扶唐宁上马车,被唐宁躲开:“小看我的酒量。”
她撑着手臂,一个利落的翻身,“咚”得撞到车厢上,一个仰面便要摔下来。
好在李昱辄反应快,忙伸手捞住了她。
唐宁撞到了额头,在他怀里疼得缩成一团。
难得她这般乖巧地给他抱,李昱辄实在有些不舍得放下,但又怕抱久了惹得她不高兴,便将她搁在了马上,唐宁顺势一个骨碌爬进马车里面捂着脑袋继续头疼。
李昱辄随后也上了马车,挨着她坐下,扒拉下她的手:“给我瞧瞧撞成什么样子了?”
撞到的地方开始慢慢红肿,鼓了起来。
“疼么?”李昱辄用手指头摁了一下。
唐宁疼得身子一退,白了他一眼,窝在角落一声不吭。
马车行驶得平稳而缓慢,唐宁一直扶着脑袋,一来方才磕得有点疼,二来到底是喝了酒,有些晕晕乎乎的。
李昱辄不知从哪里弄了块熏香点上,淡淡的青草味在车厢中萦绕开来。他将熏香往她面前推了推:“闻闻这个,你会舒服些。”
唐宁不知道这是什么熏香,不过闻了之后身子确实舒服了许多,就是有些想睡觉。
到达沈谦之的府邸时,唐宁已然快要睡过去了,还是李昱辄硬将她唤醒。她困得浑身没有力气,软得像是一滩泥一样,最后还是李昱辄扶着她下了马车,还脱了一件外衣给她披着,拥着她敲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