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长老一起床就觉得不对劲,今日冷墨怎么没来给他请安。自从把他捡回来,不管风霜雨雪,他每日早晨的请安就从未间断过。冷天奕一脸疑惑地来到冷墨房门前,敲了敲门喊道:“墨儿,墨儿。”没有人应答。推开门一看,冷墨正躺在床上,痛苦不堪。
“墨儿,你怎么了?”
“昨日徒儿本想去除掉蓝樱……可没想到……蓝樱那个臭丫头,暗器如此厉害。”冷墨躺在床上,浑身疼得厉害,断断续续地说道。
“混账,谁让你轻举妄动的,你这是打草惊蛇!”冷天奕气得花白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徒儿只是觉得蓝樱整日贴身伺候冷篱落,难免会知道些我们想造反的情况,想除之而后快。”冷墨挣扎着解释。
“你以为杜仲什么都不知道?他可是冷篱落的亲儿子,又是杜蘅一手养大的,你以为他就像表面上的那样老实?那样好欺负?我告诉你,就算蓝樱什么也不说,他也心知肚明。”
冷墨顿了一下:“徒儿考虑不周,请师傅责罚!”
“罢了罢了,”冷天奕捋了捋胡须,“早晚的事。”他望着窗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杀气逼人。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吧。”思索了片刻后,冷天奕走到了床前替冷墨把脉。
“蚀骨膏?无药可解,你疼上十二时辰自然就好了。”说完,冷天奕头也不会地走了。
望着冷天奕离去的背影,耳边回响着那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冷墨死死攥住被子,再也隐藏不住眼底的恨意。师傅,不管我受多重的伤,你的眼里都泛不起一丝波澜是吗?
三天后,旬会。
杜仲这三日很少出门,只是每日黄昏时分就会站在凌云峰的亭子里眺望,他已经许久没有笑过。夕阳并不知道他的忧郁,仍然像含春少女,怯怯的看着这个少年,羞得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是的,谁见了这样一个男人不会动心呢?杜仲他站在哪里,就是一幅画。
大堂上,众人已经聚齐,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堂上谷主之位空悬,权力的争夺之战即将打响。
杜仲往堂下首位走去,眉头紧蹙:他一出现,蓝樱蓝桥就遇袭,这是他们在试探自己的底线。他抬眼看去,下面乌泱泱一片人,他记性佳,在蓝桥的提示下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名字,职务。
然而,记住了又怎样?人心,能看清吗?
他内心颇不耐烦,却只能端坐堂前。大鹏展翅原本应当翱翔天际,然而此时却困于泥潭,不得抽身。没有人能束缚他,除了亲人。
他像一个客人一样,站在座位上,礼貌拱手作揖:“长老们不必顾及我,按照惯例来吧。”
自有蓝松第一个上去表忠心,汇报谷内事务;“上个月末给秦家平西军的军需用药已经如期送到,其中克制瘴气的清心丹三百盒、三七丸一千粒,账银已经结清,这是账本。平西军又追加了少许用药,单独列出了清单,请过目。”他恭敬举上了账本和订购单。
“你办事一向仔细,我再放心不过。”杜仲点头示意下一个。
“禀告杜少主,京城回颜丹催得紧。上一批回颜丹被黑心商囤积了起来,现在炒到了三倍的价格,借着咱们百草谷赚取了银子。少主以为如何处理是好?”来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借药囤积?上一次的送药商是谁?竟然把回颜丹卖给这样的人。”杜仲谨慎言道。堂下众人暗自点头,能瞬间抓住事情重点,看来这位少主心细如发,明察秋毫。
“我立马派人去查,三日内必有一个结果。”蓝杨上前领命。
“去催一下,回颜丹既然短缺就迅速补上,就有劳丹房的师姐了。”杜仲内心是仁慈的,这成了他的软肋。他思虑甚多,忧心百草谷声誉受损,主动提出措施,可不就是主动钻进了冷天奕的套子?然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注定的无解。
“呵……少主阳春白雪,咱们这些下里巴人不及您考虑得长远,只知道回颜丹不好制作,上一批六月雪已经采去大半,新的一批还未长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最要命的是平西军追加用药,那可以顶要紧的,必得先紧着他们。不然……”丹房总管低着头暗暗瞧杜仲的脸色。
杜仲神色未变,只看了他一眼。
冷长老这边的人轻轻咳嗽了一下,一个山羊胡子的长袍老者颤巍巍走了出来:“不是咱们故意怠慢少主,只是这军需用药不是儿戏,少主对于谷内事务不熟悉,容易出乱子呀!谷主暂时不在,咱们应该推选一下代理谷主主管事务,拿出一个章程来,不然咱们人心惶惶,不知……不知到底该听谁的。”
蓝桥上前一步,抢先道:“张伯,咱们敬您辈分大,可也不能倚老卖老,谷主不在,自然是少谷主代理事务,怎么,你想听谁的?”
冷长老暗自得意: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送上来的把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也好煞一煞那小子的威风,他使了一个眼色给冷墨。
冷墨瞬间领会,他上前一步,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丫头片子,也来插嘴谷内大事。”他暗恨前几日受的伤,存了私心报仇,仗着男人力气大,出其不意狠狠甩了蓝桥一巴掌,蓝桥身子一歪,摔在地上,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角破裂,血溢了出来,脖颈处的衣裳很快被染红了,看着很吓人。
杜仲心下又是痛惜,又是愤怒,眼里瞬间起了风云。
一而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