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微凉,白色的路灯把一高门口推着车的那道影子拉得更显单薄,江照抬起头,
落寞得像被遗弃的阿猫阿狗。
她不太想回那个家,高档小区里那个新家。这种感觉,比今天刚来这个新学校还要抵触。
推着车,晚风吹起她的校服裙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比一高旁边深巷里的花儿还要真实。
巷子里一向人烟稀少,偶然传来一两声流浪猫狗的叫声,江照的心一软,踏着月光往深处走了几步,临近拐角处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昏黄的灯光下,聚集着六七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尚青涩的脸孔带着戾气,手握棍棒,团团围住那背对着江照的男孩子。
他和江照穿着一样的校服,帆布鞋,一条裤腿蜷起,露出半截又直又细的小腿,在路灯下白得发光。江照的目光,却全被他那头惹眼的奶奶灰吸引了。
偏白的发色,很少有人能驾驭。要么丑到极点,要么帅得没边。她望过去,两边正僵持着,那几个手拿棍棒的小混混似乎还有些忌惮这极高也极清瘦的少年。
“非要打?”一道声音淡淡响起,慵懒而不耐烦,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操!”对面领头的小混混憋闷道: “宋遇,别以为老子怕你。”
“就是,校花你也敢甩?”
“知道了。”白发少年挠了挠耳朵,低首取出西裤兜里的手机,他偏过的侧脸清隽而精致,看来不是丑到极点那种了,江照心想。
“喂...”那道带着傲慢的声音传过来,白发少年修长的手指了指她,“同学,帮我报个警,我手机没电了。”
报警?江照张了张嘴,摇摇头,推着车往回走。
走...走了?
宋遇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看来,没办法用报警把这群人吓走,这架就非打不可了。
他解开衬衣袖口,松开领带,唇角斜斜翘起,脑海里,是一张白净漂亮的巴掌小脸。
那个谁?老子记住你了。
*
笠日,情人节的余热还没过去,二月微风把少年们心中的思绪悄悄吹出萌芽。
三楼窗边的银杏树葱葱郁郁,挡着微光,延伸到教室里。
江照把中长的黑发拢到耳后,小心翼翼越过趴在桌上的新同桌,拂开入窗的枝丫,安静坐下。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铃声响过后,她轻轻戳了戳身边的女生。
“谢啦。”趴桌上补眠的新同桌正好赶上班主任点名,“到!”答完,又跟死了一样趴下。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全埋在了书里。
真有个性啊,江照心想。
“好了。”年近四十的女班主任点完名,在讲台坐下,她体态微微有些发福,严厉的双眼扫过七班一众学生,看向昨天新转来的江照时,不禁目露一丝怜悯,多可惜啊。
想到这里,班主任吴老师有些后悔让江照和那个叫叶蘅的女生做同桌了。算了算了,下个月期中考试后再换吧。
摊开课本,是高二下学期的内容。导数,排列组合,统计等。
一节课上得无滋无味,江照却听得很认真,这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正拿草纸演算布置的作业时,身旁的新同桌碰了碰她的手肘。
“乖宝宝,你叫什么?”
江照张了张嘴,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隔江照晚?”叶蘅微哑、似烟熏般的嗓音低低解读着,画着斜飞眼线的丹凤眼睨了过来。
江照点点头,仍是无话,她的父亲取这个名字,一定很爱很爱母亲叶晚吧,说起来,她望了望新同桌书上的名字,自己跟叶姓的人...真有缘。
还有,那个新家......
“想什么呢?”叶蘅伸出涂抹丹蔻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想到这新转来的同学乍见惊艳之后,越看越耐看呢。
叶蘅喜欢美人儿,自己也本身是个大美人,却因为太过妖艳屈居第二,没当成校花,当了个级花。
老娘不服。
旁边江照回过神,朝她腼腆一笑,眼尾弯弯,唇角弯弯,左颊边一个小小梨涡,又甜又招人心疼。
“真好看呀。”叶蘅望着她那双眼睛,由衷道: “又水又润,跟里面养了一汪星辰似的。”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摇头,“果然啊,从南方到京市来的,都透着一股子水灵劲。”
皮肤也好得上天。
细如白瓷,隐隐透红。
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喜欢。
估计不用多久,七班就会被其他班的男生踏破门堪吧。
没想到,大课间的时候,叶蘅的预言就实现了。
江照正低着头做题,逆光而来一道颀长身影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还是昨晚那一身衣服,和特难驾驭的奶奶灰。
这一次,在同班女生的尖叫声中,她看清了宋遇的正脸。
唇红齿白,特别漂亮。
轮廓骨骼介于东西方之间,柔和到恰到好处,也深邃到恰到好处,是随便一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少年。
可惜江照不能为他尖叫。
她低下头,继续做题。
“厉害了!”跟在宋遇身后的男生走近,一张天生的娃娃脸格外可爱,他和叶蘅打了个招呼,暼向江照笑着说: “哎,你同桌啊?”
叶蘅白了他一眼,对这长着洁白虎牙的初中同学没好脸色。
余涯只好尴尬一笑,摸了摸头,又对宋遇说: “哎,你仇人啊?”
被扫了一眼后,余涯闭嘴,世界终于安静。宋遇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