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造就此等变故的数人早已远去,最后两位强者的交手结果不曾得知,各自负伤,但谁胜一筹,无从知晓。
但见识落幕真相的卓绝之人却是纷纷闭关锁门,三缄其口,几乎都在各自的盘算中平添删减,细密筹划,一切因魔女而变,因王术而变,更因为一位少年而变···
皎洁明月挂天上,清辉散落,洋洋洒洒,迷蒙无比。
烟石城的白天有热闹花柳地方,有喧嚣的津口渡头,亦有冷寂幽深的细巷,夜晚景色亦是多姿多彩,多变纷呈,只是不变的是共一轮清泠明月,一方深邃天宇与绚烂多彩的星河。
“今夜就这样不回家了?”
“血腥气太盛,伤口愈合不了,回去了徒增忧扰,加重老人家的担心。”
“此战之后,你恐怕再难以保持平常生活,你可知,烟石城中那些个看似寻常的商铺大户,真个拿出来具是一流势力的人杰?”
“有预感,但不知晓,其实,也无所谓了。”
在临近仙雪峰据点庭院不远处,有一座兼具酒楼与住宿的院子,此院子占地广袤,其内灯火不似他处那般辉煌明亮,光线昏而不暗,沉而不压抑。院中有十余座小竹楼间或林离,两两之间有假山流水,或是几行青葱的松柏老竹,显得意外幽静与安宁。
那两道声音响起在深邃的夜色里,随后翩翩消逝,如竹叶入水沉落于地,随后飘摇晃动间升起,沉浮,随流水越是远离,越是远逝,最后变得杳然平淡,无声。
这两人便是少年与魔女,洛辰与千鲤红绡。
洛辰因为多重担忧没有回家,魔女因为背叛杀戮而无家,愈是两人寻了个近处安顿修养起来,这一次不再是魔女一人,洛辰也不得不修养。
沉默许久,远方有欢腾的喧嚣,而近处却是一片寂静,安静的几乎能够听到寂静的声音。
两人都坐在竹楼的最顶上,这是一种有顶蓬却是四下通透的构造,且,顶棚是可以移动的帘幕,四向而动,设计的颇为巧妙。此刻,他们打开了顶棚,月光羞答答的照射下来,又有几盏散发米黄色光芒的小橘灯,不明亮却也不那么昏暗,不直白故而朦朦胧胧,氛围极好。
清凉的夜风吹拂之下,千鲤红绡又默默的开口道:“那些雷霆是什么?从何而来?在我看来并非好东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以接受,但是伤敌一千,自损三千,分明是邪魔外道,走不长远。”
洛辰淡淡笑道:“自幼而来,不知缘何。”
千鲤红绡盯着眼前少年身上细密的伤口,皱着眉头深思揣测道:“可能是高深修行者所留的术法,或者说是某种奇物异力所致。”
洛辰调息不断,补充道:“像是一种诅咒,无有根由,难以驱除。”
“这-便是你希冀修行的目的?”
“其中的一种吧。”洛辰想了想,说道:“能够借此变得强大一点,宰杀厉害点的凶兽,赚多一点金钱,买多一点衣裳美食与好酒···”
千鲤红绡看着少年的无比朴实的理想,目光变得深邃,心有万般思虑,却也不再多言。
同样是这一天,南亭街那座庭院中李敢当坐在老树下方,愣愣出神,那里是辰小子最喜爱的地方,上有老树遮风挡雨,下有石桌茶具,这些都是他亲手置办的物件,二十九年前的老树,九年前铺设的石板地面,六年前参与打造的石桌,以及在茶具坊淘来的经年茶具。
“辰小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蓦地,老人家笑着夸赞一声。
“就是辛苦了一些。”屋里传来内疚疼惜的声音,温和慈祥,花娘沿着声音走出来,她又缓声忧扰道:“无论如何,总得缓些时日,最好是十年、八年-”
“···”
“算了。”花娘显得无奈倦怠,好似一时间老了许多,道:“总得将手头上定下的事情忙完,给咱宝贝留下点的东西。”
背负好猎弓,绑好长刀,老人家与花娘交谈片刻后走向城东,一路走过皆是不留言语,穿过昼生夜散的集市,走过连绵遍布的蒲草湿地,穿过冰冷的城门,向着北方的天地迈步而去,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一定要拦住那个酒鬼,否则,你我将余生不安。”花娘遥望北方,心中疲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