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湖珠,一座圆润如碧玉的湖泊,水流平缓,水波不兴,是众船东进调向的最佳水域。
湖泊沿岸圆润流畅,登高远观时可见一条自然弯曲的弧度,犹如一颗美好的珍珠一半,故而代代城民将之与珍珠相呼应,流传为礁湖珠。
此刻,浓厚遮掩的连绵云团之下,视线远比前几日来的更加暗淡,云雾参杂着红线,一丝丝,一缕缕,混在水汽白雾间,就如同赤红色线状的妖虫在蛰伏,或是随风游动,妖邪的想要谋杀一些人。
而若是将时间倒退到之前时刻,也就是洛辰向千鲤红绡开口分开,于望龙楼处汇合的时候。
东方赤烟波深处潮水大涨,隆起数十数丈,水波一重接连一重,像是水下深处无数条地龙剧烈翻身,咆哮,挣扎,想要彻底冲破翻涌的水面,赤烟波,乃至是整座柳白堤。于此同时更有大量的赤光染尽水面,映照的水雾一片嫣红。
赤烟波深处,血光最为浓稠的地方,一道水波轰的一声掀起百丈高峰,其势威猛,其力刚烈,就如同一条最为强悍的巨龙搏天而去。
这是最后一道水峰,同时也是恶鬼翻身以来积蓄力量气势最大的一道!
水峰几乎凌天,最后一刻水峰顶点处轰然炸裂,一道身影自其中浮现出来,他头顶黑夜灾云,足踏峰浪,如一尊古老的神魔重临人世,如一位帝王巡视掌中山河,气势雄浑,威压盖世!
此人沉默了许久,挣扎了许久,最后像是陷入了沉沦中发出一声尖啸,顷刻间他头发变得赤红,身躯亦是在迸射着刀剑赤光,似是生有可怖的魔力。道道神芒环绕其身,似不规则的玉珠碎片,又似一道道扭曲的痕迹,不断交织出奇异的画面,随之呼吸而重组散裂,随之动作而变换万物,这些图像与线条交织碰撞,具备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力量,难以久视。
他缓缓抬脚,随后猛地下踏,这一瞬,他好似具备了无穷伟力,与整个天地对立,站在了天地之外,他冷酷霸道的冻结了天地与湖泊,将周围的一切都凝聚在一块镜体之中。
下一瞬,这块天地镜体彻底破坏!
那人脚下威势最高的水浪就好像遭受无形力量的重击,不止是脚下一点,而是周围堆叠连绵的全部波浪,六百丈内所有的水峰尽皆崩碎爆炸,好似万丈高峰轰塌中塌在眼前,无尽的湖水倒落回湖泊,轰鸣如雷,巨音响彻,狂风呼啸,震波扩散,宛若一方天地的大毁灭。水峰不断塌陷,碰撞四射,化作无量水珠与水汽席卷天地。
以那人踏落点为中心,整片水域塌陷严重,群水外涌,在外围掀起了重重巨浪。
若是城中人真正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恍然大悟恶鬼翻身的由来,知晓赤烟波上终日弥漫的赤雾霞丝,知晓令人惊悸的凶险···
此人,正是赤发魔鬼,他再一次借体重生。
多日前,归剑宗四名剑修深入赤烟波的时候,便曾遭遇一次恶鬼翻身,船家老刘竭力解释其凶险性,惊恐的御使梭叶舟回返西楼津口,为此他还付出了落水的代价,不过他很是庆幸能够在恶鬼翻身的时候逃离赤烟波深处,如同逃过死劫一般。
而同样的是那一天,受南文麟的暗自提点,千鲤红绡于西楼上远观赤烟波,竟然发现了大势道封天地之术,那是以‘一线天’借转视野的玄妙道法,也正是此法的存在,使得西楼东望景象具备了因人而异的威能,凡人与修行者的视野是不同的。就如同那道术法的威名一般,城中天地已经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分割两半,是为凡俗与修行界。
西楼分五层,一层东望皆有着一种景象,而四五层落进某些修行者眼前,就会生有非同一般的景象与气魄。
当时千鲤红绡看到的漫天的血光,血光中无尽的痕迹纹络生生灭灭,它们组合破裂,衍化着自古至今的万物景象,有诸天龙凤,有通天巨木,有雷霆与火焰,有狰狞的独眼巨人,有两足踏焰的怪兽有坐落在地平线上的宏伟威严的神城,有执戈披甲冲天而去的战士,有凄惨壮烈的古战场···种种奇异的图像,每一面都有着可怕的威能,似是要撼人心神,难以长久窥探。
只是烟石城中存有莫大神秘,亦是有着莫大禁制,大势道的封天地只是其一,以柳白堤为主题的水文古阵,除此之外,更有赤烟波北向方位的那座古老的木塔,以及塔中七层上的守塔老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守塔老人的眼中,他就是这样静静的呆在塔中,闲暇时翻阅古卷,凶险时推衍杀机,施展无上法门敛去凶险。
这一次,守塔老人换了个方位,目不转睛的看着赤烟波上发生的大凶现世,一位借体而生的神魔。
守塔老人伸手翻转,划动,整座木塔顶端投射来无形的力量,掩盖的同时化消掉那股浓郁的杀机,同一时间,塔中回响起幽幽叹息声:“以死为生,借体重生,以万古凶人推衍长生路,逆天之路着实凶险万分,步步着死,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而至于我,想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烟战都堕落,黑色长城崩毁,天子峰下埋尽无数骸骨,魔井大开,整个人世岌岌可危,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解了灭世局面?”
“是南王背负重兵一人远去?众战士奔赴长城之外?大殷百城的戮力同心?那些圣地大教的拼死一搏?”
守塔老人在自问,在推衍,但没有答案。
面对着滔天的战祸,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