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此物,李敢当两人也就知晓了花娘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其中固然有等待他们两人的原因,同样也有送来婆婆面的缘故。
一碗面再穷尽极限美味只是人间之物而已,还不足以令洛辰两人如同醉酒般沉浸在原地,然而正当两人压住喜悦好几息后,拥有这座茶汤坊的主人家端着竹编筐走向桌椅旁,女店主约莫半老年纪,布衣裙茬,蓬的一声轻响将竹编筐放置在茶桌上,于此同时花娘骤然太头,女店主朝着花娘挑了挑眉,双眸更是斜视外面,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的挑眉弄眼、或者说是眉目传情之下,花娘下意识的点下头,随即转头看向女店主指引的方向,正好瞧见了近在身前正躬身如灵猫的两人。
洛辰受制于背负的包裹并未有太大动作,只是取了书卷纸张贴附脸上成为阴阳半面白妆,而李老爹却是躬身如弓,踮脚蹑行,双手悬浮在身前做张牙舞爪状,额头、眉角、嘴角以及下巴处十数张纸条肆意飞扬。
这-
花娘先是哭笑不得,辛亏她之前跟店长有过交代,否则真有可能被这一幕吓一跳。而在见到洛辰身后横放近乎两人高的包裹后立刻眉梢倒竖,再看向身旁浑无稳重的李敢当,浑身上下没有负重,唯有它物还是那十多根撕扯出来的纸张长条。
花娘不由得激怒起来,蓦地起身将放置在膝盖上的箩筐重重摔在桌上,三只鞋子蹦的窜起又落下。她握住手中棉靴转身便砸向李敢当,怒骂道:“辰儿自打来了以后就没有享受到多少,整天跟着你入山打猎挨饿受冻,现在就连重物也要他背着,我看你不是越老越不正经,而是比年轻时候更是贪乐恶劣,就知道欺负小辰儿。”
棉靴擦着李敢当头部飞了出去,带走了几根长条,露出后方一脸惊愕哭丧的脸庞。得了,又要被追着打了。
花娘随手拿起已经完成的棉靴,转身穿过垂帘追着李老爹便做打状,而后者只是一昧的闪躲,高举双臂护住头顶,急切道:“别打别打,知错知错,这就去接过包裹。”
“现在想到接过去,之前干嘛去了!我今天要是不顺道过来瞧瞧,真要被你给蒙蔽了过去。”
啪的一声棉靴底结实砸在李敢当的手臂上,接着又是几下往脸上招呼,最后一下可算是晃过了抵挡的手臂,花娘全力扑杀下去,脸色严肃,就仿佛手上之物不是棉靴,而是一柄锋利的长刀,只是最后时刻李敢当身子一斜左手回落提前挡住了‘世间第一等武器’,进而反手握住棉靴向外一推,露出一张狼狈中带着苦笑的脸庞。
花娘顿时心一软,李敢当却是神情一变,笑道:“没打着。”
花娘眼神一凛,怒气如流瀑倒卷冲顶而去,抬脚便是一踹。
···
洛辰第一时间取下覆面半截的纸张,看着花娘一路打着李老爹直到远处,随后默默走进茶汤坊来到木桌前,前方,店长正在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洛辰,笑靥如花。
洛辰朝着店长真诚的笑道:“黄姐姐,你又变漂亮了。”
茶汤坊传承千年之久,坊间无名,但是传承手艺之人一直为黄姓女子,而眼前的女子便是当代掌门人黄惜桐,年近三十而未嫁娶。
黄栖桐眼里一亮,顺势搂住洛辰便往怀里送,一手箍住后颈,一手不断撩、乱他的头发,开心道:“小鬼头就是嘴甜,甜言蜜语张口即来,长大了那还得了,一准儿是个沾花惹草的花心货,唉,只可惜可怜的李大叔,这辈子都栽在了花娘的手上。”
黄栖桐抬头瞧了瞧远处两道波折不断的两人,心生感慨道,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骤然放开怀中的少年,道:“他们去闹腾吧,每次喜重逢总是跟仇人见面似的打打闹闹。咱们先来吃面,忙活了大半日,总该是有些许休息的时间。”
说话间她取出竹编筐里的碗筷,并以湿布裹住砂锅盖柄侧开一角,顿时热气蓬发,蒸腾滚滚,一股混杂着浓郁香味的气浪冲了出来,同时扩散至周围。
“谢谢黄老板。”
蓬!
“叫惜桐姐,估摸着你们在大山里也吃不上几口这种热乎乎的面食,那些烤肉野果吃多了总会显得粗糙了些,花姨给你们准备的干粮也是如此。”
“嗯,谢谢惜桐姐。”
洛辰与黄栖桐相识于南亭街,更是有过救命之恩。当年年幼的他被李敢当带回,不久之后便重伤复发卧床不起,气息衰弱昏迷数日,城中名医尽皆束手无策,而正是眼前这位女子在取面之余顺道拜访,查看了他片刻后送了一些糖丸,这才使得其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后来他才知晓那些糖丸不仅仅是气血补品那么简单,是一种名为升灵丹。
后来由于此事,李老爹与花娘两人在年初便带上洛辰前来此地拜年,亦是围人情。那时恰逢茶汤坊火热繁忙,李老爹两人二话没说便上手帮忙,连带着洛辰也成为年龄最的青衣小厮,活计一直从早到晚,从初三到十五,最后以一场极为丰盛内席结束,现在想想那一年算是一场别有意思的丰年记事。一回生,二回熟,将心比心,数年下来,洛辰对此地也算的上是极为熟识,而眼前女子也是尤为可亲,各自成为对方的第二个家人。
青石路对面是一座六角亭,高三丈,攒尖顶,一般用作商贩歇脚、离人送别之地,然而今日角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面向青石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