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会试成绩公布,榜单上果然没有薛蝓的名字。
薛蝓即庆幸,又有些失落,不过他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很是淡然,宠辱不惊,倒是让一些人另眼相看。
诚如薛蝓所料,会试之后,京城局势更加诡谲。
太上皇竟然召忠顺亲王回京,并且以孝顺为由,将忠顺亲王的封地由富庶的楚地改封为京城。
这可谓是前所未有,按照本朝惯例,皇子成年后皆分封全国各地。
但是京城是国都,从来没有皇子的封地在京城。太上皇这一举可谓是石破天惊,在朝堂上惊起了巨大的水花。太上皇会不会废立当今,这也成为群臣想知道又不敢提的话题。
不过当今坐稳皇位已经许久,自有许多忠臣为其效力。
此事一出,朝堂上立刻分为两派,一派拥护太上皇,一派拥护当今,其余中间派的日子并不好过。
王子腾正是中间派,他的身份尤其敏感,手握兵权。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当今都需要他表态,他这段时间也可以算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幸好,茜香国不稳,王子腾也算有了退路。
他上书自荐平乱,立下军令状,不破茜香国便不回朝。王子腾的言辞恳切,加之茜香国急需镇压,当今情急之下也同意了。
是以王家也算在这次斗争中置身事外,以他唯马首是瞻的其他勋贵皆不表态,态度十分暧昧。
这边忠顺亲王入京,并没有带旁的亲眷,唯独带了一班戏子进京。
说来也算是皇家的荒唐事,这忠顺亲王自幼不爱女色,偏爱男风,尤其爱戏子,他的戏园子里可算罗列了全国有名的名角,一般人不得见。
也许是忠顺亲王太过于荒唐,当今并不把他的幼弟当回事。是以这忠顺亲王一路上没有七灾八难,走的也甚为平顺,安全抵京。
宝玉一向是爱粘着薛蝓的,他在薛蝓考试前后被王夫人叮嘱,莫要打扰薛蝓,便安静在家同黛玉,湘云等众姐妹玩闹。
不过这几日薛蝓一得了空,宝玉就闲不住,邀请薛蝓同去好友冯紫英家。
冯紫英乃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也继承了他爹的直性子,最是豪爽不过,是个难得的爽快人。他从宝玉处得知,薛蝓此次考试不顺,便特意用着他爹的名帖,将忠顺亲王府中最是得宠不过的琪官请来,想置办桌好宴,稍稍宽慰薛蝓。
薛蝓自然是领情的,觥筹交错,一席下来,也是来者不拒,喝的烂醉如泥。
薛蝓正发困,勉强睁眼,却看见宝玉同那琪官交换汗巾。
他为人一向正直,最是看不得这些黏黏腻腻的,他正要借口醒酒避开,却发现那琪官虽然看上去温柔可人,媚态极盛,但他的侧脸像极了一个人。
“胡珀!”
他惊讶出声,惊了那对一跳。那琪官一听见薛蝓的话,方才正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现下脸色变得煞白,颇有点坐立难安的感觉。
“薛哥哥,你醒了。”宝玉也被薛蝓惊到。只不过他素来对美人是个好脾气的,因而现下也不恼,只问薛蝓醉酒难受不难受。
薛蝓自知失语,只借口自己醉酒头疼难耐,一溜烟回府去了。
无论如何,胡珀都是外嫁女,自己提到她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胡家已倒,她在夫家的处境怕是也十分艰难,再加上流言,怕是……
薛蝓这边番后悔自己的失言,听者有心,琪官也是十分惊讶。
琪官是蒋玉菡的小名,但除了忠顺亲王,还有已经如土的胡锡夔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原来姓胡……
忠顺亲王和胡锡夔私交甚笃。胡家遭了难,血脉难存。胡锡夔在被抄家前,嘱托老奴将胡觞送到忠顺亲王家。虽然前些年,胡锡夔为了避嫌,不再同忠顺亲王联系,但世事难料,谁知他临了临了,却是忠顺亲王帮他保住了胡家最后的血脉。
到了忠顺亲王府,胡觞改名蒋玉菡,又为了掩人耳目,佯作忠顺亲王的戏子。谁知这一来二去,蒋玉菡竟然真爱上了唱戏,日日登台,金迷纸醉,竟将自己的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薛蝓乍一提起他长姐的名字,只吓得他又想起了过去逃难时的曲折,以及胡锡夔的嘱托。
蒋玉菡想在这里,也没有继续耍闹的心思。他匆匆拜别了恋恋不舍的宝玉,回忠顺王府去了。
薛蝓一回到家,便起了回金陵的心思。京城实在太过危险,还是金陵更加自在。
不过薛母倒是几十年难得回京城一次,极为不舍。薛蝓借口甄英莲月份已大,需要薛母照料劝薛母,薛母到底是念孙心切,便依了薛蝓,拜别京城,回金陵去了。
薛母和薛蝓一回金陵,才知道前些月,薛蟠险些闹出一场人命官司,好在有甄英莲劝阻,这才没有酿出大祸。
原来,这金陵远郊有一大户冯家,他家中有一名独子,名唤冯渊。这人同忠顺亲王相同,也是个断袖,酷爱男风。
也是多事之秋,甄英莲坐轿回府,不想大风将轿子的帘吹了开,叫冯渊看见了。他素来最是讨厌女子,但一看到轿中的甄英莲便一下子入了神,叫他记挂到心里去。
这冯渊一路上跟着轿子走,记下了薛家的地址。天天上门纠缠,只说甄英莲合该是他的妻子,反让薛蟠霸了去。薛蟠一向霸道,哪里忍得冯渊污蔑他妻子,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锤。
这冯渊原先就体弱多病,哪里受得住,薛蟠还没锤几下,冯渊就差点见了阎王。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