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期看那史骏终于服了气,心嘲笑道:为什么粮草运输效率低?不都怪你那祖父。故意只派小船运输,从后方控制。人隔得远,手伸得长,时刻牵制,若不是我们已拿下并州,有什么主动可言。
他又看了一看褚策,见他还在和颜悦色与史骏细说,又心道:最劳心费力的就是他,既要管前线,又要顾后方,要思虑并州长治久安,还要腾出功夫谈情说爱,这四样,哪怕有一样你史骏能帮帮忙,算是我岳子期谢谢你。
史骏听了褚策分析,认为他言之有理,饭已吃完,他也安心,便站起身来恭敬告退,临走又再行礼说道:“属下先前愚钝,只担心肃陵侯看并州繁华,耽于声色,忽略使命,原来肃陵侯智虑深远,运筹帷幄。”
岳子期一听这话,乐得心里敲锣打鼓,预备笑嘻嘻看热闹,却见褚策仍是微笑,嘴上叹那史骏一片赤子之心云云,再挥手叫他回去休息。
但史骏一走,褚策便冷然一笑,道:“愚痴。”转头又对岳子期说道:“韩宁近日是不是没有事做,叫他盯紧史骏,不要让他与史衡同乱通信。”
岳子期了然,点头说道:“早已吩咐韩宁。”他再喝了一口茶,忍不住笑:“史骏和韩宁,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褚策喝茶不语,未多置评。
但他先点评史骏愚痴,倒也恰当。这史骏是大司马史衡同的嫡长孙,按说自幼熟读兵书典籍,也有祖父教导,但不知怎么就是天资不高,不能融会贯通,想的片面,一味热血使蛮力。他待人处事,又不够圆融,对上位的愚直,还自以为是忠心直谏,也不管人家脸上端不端得住。
比如刚刚他临走时对褚策所言,即便是交情深、趣味投的岳子期,也是打死都不会如此说,而史骏就大喇喇说出来。
他与地位相当的人交往,常不合时宜,话不投机,一副刻板而不群的模样,比如他就嫌这岳子期过于fēng_liú好色,奢侈浮夸,便要么不与之说话,要么一开口就规劝其端正做人,惹得那岳子期常翻白眼,与他很不对付。对下面的人,史骏倒谦和体恤,但这有什么用,他出身贵胄,日常打交道的全是人精,都知道史骏的性情,他们碍于史衡同的面子,或者有其他想法,都只说好不说坏,弄得史骏也认为自己占着道理,是忠良之后,行人间正道。
史岳两家本就不和,便是在阳城时,岳子期也邀了一干公子哥对史骏时有排挤,褚策从来纵容,此时却劝道:“你也不要总是揶揄他,让他面上难堪。这人,若是放在古书上,你还会佩服他诚勇,只是放在身边,才觉得他是靴底的沙子,没有坏处,只是硌脚。”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准备去南院看看明玉,还未出门,就见到宝镜慌乱闯进来,面唇乌紫,袖口染着斑斑血迹,一见了他,便跪在地上哭起来,恳求道:“君侯快去救一救小姐吧,小姐看是不行了。”
褚策大惊,这个宝镜虽是个丫头,但不是一惊一乍的,她现在神色慌张,带着血迹,又专门趁只有他和岳子期时蹿进来,可见事情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