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有了些夏天独有的炎热。
都说高处不胜寒,可是现在,董承望感觉还是有些热。
不过这无关紧要了。
远处,是此起彼伏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鳞次栉比。
董承望站在某栋两百米高的大厦楼顶,俯瞰着下方。
车辆比之火柴盒子还小,人比蚂蚁似乎都要微不足道了。
董承望的眼里没有眼泪,心如死灰。
他骨折的手臂上,还捏着医院的一张纸。
这是母亲的死亡通知书。
右手缠满了绷带,空荡荡的食指位置的绷带上还有淡淡的红色。
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三天了。
这几天,董承望再也没有去过那家酒吧,而是忙完了母亲最后的后事。
因为没有钱,董承望只有选择火化,并且将母亲的骨灰存在了骨灰盒里,放在了家中。
在董承望站上大厦天台的前一天晚上,他刚刚将母亲的骨灰洒在了临市的那条离江里。
“还记得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离江了,很早以前,我们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她说离江好漂亮,好漂亮。”
董承望喃喃道。
“可惜,没人把我的骨灰也洒入离江了。”
家里最后的积蓄,也已经用光。
此时的董承望已经了无牵挂了。
他纵身一跃,如入无人深海。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都是黑暗。
直到那一点光亮,来临,扩散。
最后,绽放光芒。
董承望倒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他看着头顶刺目的灯光,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对,死者手臂骨折,右手食指的截肢时间也没超过一个星期。是跳楼自杀。对,对。头直接摔烂了……”
董承望瞪大眼睛,猛然坐了起来。
他先是扭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位置,是一扇门的外面,显然是有人在打电话。
其后,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好像是医院类似于检查忽然死亡的人的地方,具体这种地方叫什么名字,董承望也不是很清楚。
微微眯了眯眼睛,董承望想起那个人说的“头直接摔烂了”什么的,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完好无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绷带早就被拆开了,并且整条手臂完好无损,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董承望左右捏了捏,发现手臂根本没有一点骨折的样子。
最后,董承望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食指。
依然……完好无损。
“我没死?”
“我,我不是……跳楼了吗?”
董承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这简直就是自己最巅峰的身体状态。
“难道……我的超能力……不是快速愈合什么的,而是……复活?”
董承望有些不敢置信。
想死都死不了……
这一刻,董承望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的心情,复杂至极。
当一个人想要品尝死亡,却发现死亡将他拒之门外的时候,人生剩下的,就只有了迷惘和无助。
就像现在的董承望,他不敢相信这一点,于是再一次拿起了自己躺着的钢板床架旁边的手术刀,向着自己的心脏捅了进去。
于是,再一次的……
黑暗,光芒,反复而来。
董承望睁开眼的那一刻,心脏的位置,完美安好。
眨眨眼,董承望更加迷茫了。
当上天给了一个不怕死的人不能死亡的能力,他该拿来做什么?
他会拿来做什么?
也许,很多人会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这可能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决定。
然而董承望的脑海里,母亲温柔的身影总是出现,让他止不住的在冰冷的手术钢架上痛哭,眼泪模糊了视线。
这一刻,他决定让自己做一个英雄。
一个让恶人闻风丧胆的英雄。
至少,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温柔的人,不能再想自己的母亲一样,消失在这个因为温柔才变得越来越温暖的世界上。
“……”
沉默了片刻,董承望擦干了眼泪。
他站了起来,看见旁边还有一件白大褂,便拿来穿在了自己"c"的身上。
门外,有谈话声越来越近。
董承望连忙躲在了门后。
门打开,两个医生走了进来。
董承望趁着这个间隙,连忙裹着白大褂,从门缝的位置逃离了这个地方。
两个医生还在笑着聊天。
当他们看见手术台钢架上空无一物的时候,忽而脸色变得僵硬无比。
……
不多时,董承望回到了自己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那个家。
门口的油漆依然还在,乱糟糟的家具到处都是。
董承望洗了个澡,扭着热水的方向,却发现一点热水都没了。
可能是缴纳天然气的费用都没有了吧。
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董承望颇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他就这么坐着,坐着。
忽然,董承望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立马撞开自己的家门,向着辉煌酒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