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乐端着碗走了进来,一股苦涩的药香随之而来。见蓝衣还穿着那身浴血衣裳,便问道:“怎的不让丫鬟伺候你更衣?”
蓝衣摇头,昏迷前的记忆已全部回到脑海,不禁说道:“多谢你。”
凤乐将药碗递到蓝衣面前说道:“不用客气,我只是顺手。”
蓝衣未有分毫犹豫,接过碗一饮而尽。
凤乐又道:“既然醒了,我便吩咐人烧热水,你好好沐浴一番,换身衣服,不过记住伤口不可以碰到水。”
蓝衣点头,也不再道谢。
凤乐看她一眼,笑着走出门去。
换上衣裙的蓝衣也未显出任何不适来,凤乐将丫鬟又唤了进来。
那小姑娘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为蓝衣梳好发髻,得了钱,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遣走丫鬟之后,凤乐吩咐厨房做了饭菜送入房内。二人相对而坐,凤乐只饮酒,看蓝衣吃饭。
蓝衣被看着,不觉有何不妥,慢条斯理地吃饭。
凤乐却突然道:“你是谁?”
蓝衣道:“蓝衣。”
凤乐一愣,倒未想到她的名字如此简单明了,又说道:“昨夜追杀你那些人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你竟能与他们纠缠许久,想必你也是个高手。恐怕他们不是你遇到的第一批杀手了,究竟是谁要如此置你于死地?”
蓝衣道:“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凤乐闻言也不觉得恼,江湖上的事情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与己无关之事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之人。然而话出口却是另一个意思:“可是我却已经脱不了干系,想必我已成为你的同伙。既是如此,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蓝衣道:“你不会死,也不会成为我的同伙。”
凤乐愕然,说道:“何出此言?”
蓝衣道:“他们的任务是杀我,其他人便与他们毫无关系。”
凤乐道:“你要与我分道扬镳?”
蓝衣点头,她一贯独来独往,也从不愿任何人因她受连累。
凤乐道:“你伤未愈,再遇上追杀之人该如何是好?”
蓝衣道:“生死有命,我阻挡不了。既阻挡不了,何必强求。”
凤乐看她,总感觉这个冷漠的女子好像不属于这个世间,好像她突然便会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地离开。那么,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已经悄然消失了?
或许会吧,人在世上,总有一两个关系密切之人,总有那么一丝牵挂在。
可是凤乐却并不认同这种想法,若非昨夜见识她的本事,恐怕他不会知道这个江湖之中还有一个这样的高手。这样一个高手,若是就这么没了,岂非太过可惜。
于是凤乐道:“恐怕你并非普通江湖人,被追杀也并不是为了恩怨。”
蓝衣不动声色,问道:“江湖追杀不为恩怨又为什么?”
凤乐道:“为你手中那把剑。”
蓝衣道:“那不过是习武之人使用的一把兵器,倘若给普通人,不过是一堆废铁罢了。”
凤乐道:“依我看,这堆‘废铁’却是十分珍贵的,它存在这个世上已经很久很久,久到见证了几代江湖的变迁。”
蓝衣道:“可惜它不会说话,无法告诉你它看到过什么。”
凤乐道:“可是很多人想知道它知道些什么。”
蓝衣将梦魂剑放在桌上,说道:“你大可问一问它知道些什么。”
凤乐摇头道:“我只是个在江湖溜达的人,既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想得到高深秘籍。那些财富我就更不想要了,东西太重,会影响我溜达。”
蓝衣眼皮一震,看凤乐的目光深邃了一分,却仍是不动声色说道:“你竟然知道。”
凤乐笑道:“我自然知道。”
蓝衣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此人一双眼生得漂亮却带着几分邪气,一头墨发隐隐带着异色,若非仔细看,觉看不出泛着淡淡红光。此人相貌发色异于常人,不禁问道:“你是……”
可惜蓝衣话语尚未问出口,屋内便多了不速之客。
来者一男一女,男子书生打扮,一副孱弱病夫模样,故而江湖人称“病书生”,其人兵器便是书卷。此书卷非彼书卷,是将竹子削成极尖锐的武器,再以绳子将此武器串联起来,其形状如书卷,因此得名。
女子尽管作少女装扮,面上依旧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女子因佩戴一朵荷花模样珠钗,因而被江湖人称为“荷娘”。这位荷娘却不是一位贤淑妇人,不懂操持家务,亦不相夫教子。
说来,此人本是侠女,只可惜在最美年华遇上负心郎,狠心玩弄感情于鼓掌,荷娘便恨尽天下男子,故而变了性子,专做棒打鸳鸯之事。好让世间女子认清男人真面目,要说当年这负心郎,竟是与她同路的病书生。
荷娘见凤乐模样不禁一愣,却又立即喜笑颜开地靠过来,柔若无骨地倒入凤乐怀中,柔声说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说着,涂了豆蔻的手抚上凤乐白净面皮上。
凤乐冷眼瞧着攀在怀中妇人,说道:“这位大娘,我实在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妇人。”
荷娘却不恼,咯咯直笑,说道:“那你是不知妇人的好。”
凤乐唇角一挑,又露出一抹冷意,道:“不用知,不想知。再者说,我已有佳人为伴,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女。”
荷娘神色一变,面露微愠。一旁那病书生却笑了,那笑声听来阴森可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