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离一愣,随即又说道:“我自然是记得的,人易被怒火控制,失去理智,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他垮下肩膀,垂头丧气地坐下,失落道:“原来我还这般不入流,非但无法控制自己,竟还是一个被怒气牵着鼻子走的人。看来即便我再如何苦练武功,依然无法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沈落枫笑道:“没有关系,几乎所有人都经历过相似的问题。”
嵇离眼睛一亮,抬头看沈落枫,又看看蓝衣,说道:“为何蓝姑娘并没有这个问题?”
沈落枫也看她,蓝衣道:“倘若你尝过以一敌众,杀人不过头点地的滋味,你就会明白为何我没有这个问题。”
嵇离惊讶地看着蓝衣,说道:“你竟然如此淡定地说杀人两个字!莫非你杀过许多人吗?你为何要杀那么多人?姑娘家不是应该躲在闺中绣花的吗?”
蓝衣道:“有时候你不杀人就会被杀死,生还是死,是一瞬间的事情。”
嵇离道:“你一定有很多故事,而且这些故事一定非常精彩,你愿不愿意说给我听?”
蓝衣摇头道:“我不会讲故事。”
嵇离欲再劝说,沈落枫忙道:“阿离,为何这次柳大哥未同行?”
嵇离撇了撇嘴角,说道:“他说他懒得赶路,让我先来。而且顾群飞打伤了云烟姐,他自然是要细心照顾的。”
沈落枫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嵇离道:“顾群飞埋怨云烟姐拖累烈火大哥,以至于烈火大哥只能委身于春风阁当个默默无闻的小老板。”
沈落枫又问:“云烟现下情况如何?”
嵇离道:“我离开之时,大夫说已无大碍,修养些时日便能痊愈。只是如今春风阁因为无人打理,暂时歇业了。”
沈落枫点头道:“人无事便好。”
嵇离道:“对了沈大哥,老板派我来帮助你,说是倘若你有任何吩咐,都要替你完成,如今你有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沈落枫直道疑惑,一时无法分辨柳清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又说道:“柳大哥可有告诉你其他事情?”
嵇离茫然道:“没有,他只说让我先来找你,你有事需要我去办。”
沈落枫心下越发疑惑,说道:“你刚到,先好好休息,有事我再叫你。”
嵇离点头道:“所以,沈大哥你暂时没有事情让我去办,是吗?”
沈落枫道:“不错。”
嵇离说道:“既然如此,这两天我能跟着你们吗?”
沈落枫奇道:“你来此不与我们一起,要去何处?”
嵇离看了眼蓝衣,轻声说道:“我担心你们嫌我烦,不喜欢有外人跟着。”
沈落枫闻言只感哭笑不得,心道这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嵇离又悄悄看了眼蓝衣,确认她对自己没有半分厌恶,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听脚步声响起,三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廊。只见幺陶抱着一坛酒笑眯眯地向三人走来,嵇离好奇地看着他。
幺陶来到三人面前,全然无视满屋狼藉,从旁边拖过一张桌子,将酒坛放下,乐呵呵说道:“今天生意实在太差,只有你们三位客人。我实在无聊得很,不如喝一杯。”
嵇离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幺陶点头道:“正是。”
嵇离道:“你难道看不见你的店已经几乎被砸了?”
幺陶笑道:“在下长了眼睛。”
嵇离奇道:“你难道就不生气?”
幺陶道:“东西砸了就换新的,新的东西总能让人眼前一亮,你说我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嵇离道:“你是个怪人,不过通常怪人都不会太坏。”
幺陶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谁家的娃娃,如此有趣。”
嵇离皱眉道:“我不是娃娃,过几天就要束冠了。”
幺陶道:“哟,恭喜恭喜啊,不过今儿的酒可没你的份儿。”
嵇离道:“我不喝酒。”
幺陶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嵇离道:“可惜什么?”
幺陶道:“可惜江湖之中又要少一个豪爽的酒友。”
嵇离道:“酒是穿肠□□,酒会坏事,所以我绝不能沾半滴酒。”
幺陶道:“江湖人不喝酒,少了一份豪气。”
嵇离道:“我又不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不需要豪气。”
幺陶为沈落枫倒了碗酒,对嵇离说:“沈公子也不是膀大腰圆,喝起酒来格外豪气。”
嵇离道:“这个江湖有一个沈大哥就够了,而且不是谁都能成为沈大哥那样侠义的人物。”
幺陶道:“只可惜,侠义的人物,总是要遭受非议,总是要忍受无尽的寂寞,总是要受尽磨难。”
嵇离道:“沈大哥有许多朋友,他怎会寂寞,他的朋友又怎会非议他。即便受尽磨难,他还有朋友帮助他。”
幺陶笑道:“有些时候,朋友不一定会真的出手相助,朋友不一定会两肋插刀,也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朋友。”
嵇离怒道:“你胡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柳清风绝不会背叛沈大哥。”
幺陶瞧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柳清风?”
嵇离道:“我虽不是柳清风,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与沈大哥之间的情谊。”
幺陶摇头道:“即便是柳清风本人,也不一定能说出如此斩钉截铁的话。”
嵇离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幺陶道:“这世间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