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看了师爷一眼:“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
“嘿嘿,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殿下这种贵人怎么可能记得我是谁,像我这种身份今日得见殿下,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程孝廉不置可否,看了甄明一眼:“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给我详细地说一说,一丝一毫都不许隐瞒,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甄明赶紧伏倒在地:“罪官死罪,辜负了殿下的知遇之恩,还请殿下杀了我以正律法。”
“起来,我都说了不杀你了,你怎么非得求我杀你,我只是问你做了什么,就算没做什么好事,你也跟我说清楚了,我好给你摆平了,你总归是我选拔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摘了你的官帽子。”
杨有财悄悄观察着师爷,只见他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心中思索着这里边的关系。
甄明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开始做安抚使的时候,我还能够按照先生所教的道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也做了几件不值一提的好事,但是很快我的心就开始转变了,我觉得当官就是捞银子,若是捞不够银子岂不是白白做了一个安抚使。所以越来越收不住手。”
在程孝廉看来,这段话虽然看似没有什么破绽,但是实际上漏洞百出,一开始做好官的时候,万民传颂名声,这一点是肯定的,而短期之内他肯定不会对银子有多大的兴趣,因为就算他是一个喜欢享受物质生活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接触到这些,只有过个两三年,雄心壮志消磨在琐事之中,才会起别的心思。
但是这个甄明偏偏就说几个月之内就迅速腐化,甚至做出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这一点是说不通的,他连自己的命和名声都不要了,到底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想到这里他看了程孝廉一眼:“城里的情况如何了。”
“殿下放心,已经有人查探去了。”
一旁的师爷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微笑,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府中的酒席已经准备好了,师爷一拱手:“请殿下入席。”
程孝廉笑了一声走到了正座坐下,杨有财坐在了他的左手边,甄明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师爷自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入席,开始让人上菜。
杨有财看了一眼甄明:“甄大人,有什么话抓紧说,就算你有什么把柄拿在人家手里,你毕竟是殿下的人,殿下会体谅你的。”
甄明苦笑一声:“我哪儿有什么把柄,这些事都是我一时糊涂,我早就说了,殿下尽管处罚我就是了。”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声:“你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死后名声,我倒是十分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守护的,按照锦衣卫的情报,你的家小好像也都在府中安然无恙吧,就算你之前没有安全感,现在我们都来了,你还怕什么?”
“殿下,我早就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只是我自己糊涂。”
程孝廉算是放弃了要在甄明嘴里敲出来东西的想法,看起来这家伙是死了心咬紧牙关了,到现在程孝廉这是察觉到他被人威胁,其他的事情还一无头绪,一天的事情确实没办法调查出来什么,但是城里估计已经暗流涌动了。
杨有财对甄明怒目而视:“你要知道殿下只身入城,安危都没有保障就是为了来看看你受没受委屈,你倒好,现在想要一死了之了,你护着那些人,那些人若是对殿下下手,你就是千古罪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君臣,我真该让人把这个场景写下来,让后人缅怀你们的事迹。”
程孝廉倒是丝毫不惊:“早在山上抓住你的护院头领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齐云勇,齐家就剩你一条血脉了,你怎么还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
齐云勇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我其实最佩服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当官的人,心里都吓得快要尿裤子了,还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来了,等一会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我希望你还有这份勇气。”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声:“我现在还云里雾里的,你能帮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么?”
齐云勇点点头:“放心吧,漫漫长夜,我一定给你解释清楚了,再剜了你的心下酒喝。”
说到这里他看拿起了筷子:“菜呢,上菜!”
师爷赶紧招呼人把菜端了上来,然后齐云勇苦笑着吃了口肉:“当初你要对杀鸡给猴看,我们齐家正好撞到你手里,被你搞了一个家破人亡。然后我被充军到黎州安抚司,你就不奇怪,齐家都倒了,怎么还有能力救我么?”
程孝廉呵呵一笑:“我与你们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纠缠这些,非要赶尽杀绝呢?”
“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我做事向来是斩草除根,所以今天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说着他又端起了酒杯:“天下大乱,所有家族都不可能把财物和人都聚在一座城里,这样就是为了防止屠城的时候,家族直接覆灭。狡兔三窟,你懂么?”
程孝廉点点头:“我有些明白了,想必黎州安抚司就是你们家的第二处势力吧。”
“没错,这地方虽然是蛮夷之地,周围都是土司,但是也因为如此,家里的长辈才觉得这里最安全,就算是土司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