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有财身边的一个锦衣卫看了杨有财一眼:“大人,他们从广东那边过来的,也许之中毒物咱们没有见过也说不准,我这就下去看看,一定要看出个究竟来。”
说着他也没等杨有财说话,猛地一转身便顺着墙边的绳子下了水,杨有财想把他叫回来,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出声,现在出了这种毒物,一般的弟兄肯定认不出来。他走到了城墙边,紧紧盯着下面的水中,生怕这些跟着自己拼命的老兄弟出什么意外。
时间慢慢过去,杨有财的心也随着慢慢绷了起来,秦越为了缓和气氛劝慰着:“既然水里投了毒,咱们也听到了他们的鸣金声,想必他们一时半刻也难以拆卸铁索,只要查清楚了原因,他们不可能拆掉咱们的铁索。”
程孝廉点点头:“秦大人说的没错,毒药这种东西又不会识别自己人,他们的人也一定不敢下水,而且他们听到了咱们的鸣金声,未必会继续投毒,咱们安心等待好消息便是了。”
尚之信看着江面上漂浮的尸体,笑着对耿精忠说着:“耿世兄固然是妙计,这毒液从哪里找来的,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耿精忠笑了一声:“在广东的南面有一片树林,树名叫做见血封喉,这种树的汁液只要涂到了人的伤口之上,人立刻就会死亡,所以被称为见血封喉,但是若只是触碰人体则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一般都涂在箭支之上,这一次我来这边特地带了几大桶,果然派上了用场。”
耿精忠这么一说尚之信便明白了,寻常的时候碰到自然没有关系,但是偏偏这些人都在水里,人的七窍可都在水中,只要有一点进了身体,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倒是有些可惜了,只有这几桶,若是多一点,肯定能逼得他们不敢下水。”
耿精忠苦笑一声:“尚世兄,你知道为了这几桶见血封喉我砍了多少棵大树么?一百亩。再说了这东西实在是有伤天和,咱们在这儿用了,下游的人不定就会中了毒,虽然毒性也许不会见血封喉,但是寻常百姓家有几个看得起病的,到时候成千上万的人都会因咱们而死,死人倒是没什么,但是这可是千古骂名啊。”
尚之信讪讪的笑了一声:“我就是这么一说,也没打算一直用下去,只是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下水,还是赶紧把铁索拆了,再不进四川,手下士卒的士气可要沉入谷底了。”
耿精忠笑了一声:“放心吧,水势这么急,再过半个时辰就能下水了,瞿塘关的人未必敢下水,到时候任他布置了多少铁索,还不是让咱们挨个都给拆了。”
再说那名下到水里的锦衣卫,他尽量不做剧烈的动作,丝毫不敢让江水进入口鼻之中,在他看来,所谓投毒,必须要进入人体,在人的体表就能发作的毒药他也见过,但是绝对没有毒性这么猛地,顶多是毒烂了皮肤而已。
他知道要探听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一个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那些人全都聚在小船上,他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抓个人的,就算一开始出其不意成功了,也会被反应过来的敌方士卒砍成肉酱。
所以他把眼光盯在了死尸的身上,自己的弟兄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看一看尸体便能判断个大概,再根据毒发的情况判断一下是什么毒药就好了。
说实话锦衣卫在判断毒物这一块比起前辈们来差得远了,当初锦衣卫在京师的时候,他们位高权重,想要判断一种毒药的功效,随便从死囚里面拉一个出来试一试便知道了。而且天下的药材都为他们所用,可以说识毒本领无出其右。
但是到了杨有财统领的时候,他们一没有足够的材料进行辨识,二来没有足够的死囚试试毒药的效果,只能通过前辈们总结的资料和书本中的插图来了解毒药的特性,所学便十分有限了。
杨有财算是锦衣卫里边最厉害的人物了,因为他的师父便是老锦衣卫,几乎是手把手教会他的用毒和识毒,只是他没有条件将这些本事传授给手下的锦衣卫。
这个下来打探情况的锦衣卫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难以判断,立刻带一具尸体回去,让杨有财亲自判断,若是连杨有财也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是新奇的毒药了。
不过当他看到第一具死尸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见血封喉这种树木并不是只在广东有,云南也有,他跟随杨有财混迹云南多年,这东西他用过,所以死尸的情况他也见过,这与以前他用见血封喉毒死人的状况是一样的,想到这里他有些纳闷,见血封喉这毒药性如其名,必须要见血才能封喉,这些弟兄没有见血为何会丢了性命呢?
在水中想了一会儿他便立刻醒悟了,他不是做大夫的,但是也听过七窍流血这个词,既然七窍能够流血,那么也一定能够见血封喉。
想到这里他长出了一口气,闭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眼睛也微眯着赶紧向着关口游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站在城头上的杨有财眼前一亮,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这个锦衣卫名叫吴克用,是从云南就跟着他的老人,他可不愿意看到这帮老兄弟阴沟里翻了船。
吴克用上了墙头,立刻喊了一声:“快用水泼我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周围的士卒立刻弄来了水泼了一遍他的身体,吴克用这才张嘴说话:“殿下,我弄清楚了,下边的毒药是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