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程孝廉的担忧之后,陈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臣以为你有这闲工夫关心吴三桂的死活,不如多关心关心咱们的将士,你要知道咱们人马每天在潼关城死伤无数,还多亏瞿嵩钖守了一遍潼关城,而图海第一次打潼关城,所以才占了不少便宜。”
程孝廉挠了挠头:“吴三桂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夏国相三个月都撑不住,虽然现在你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是这支军伍的灵魂绝对是吴三桂。至于潼关城,瞿嵩钖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我除了在火药的用法上面能帮他一把,可不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了他。这种仗还是让他来打吧,我很怕自己万一承受不住死伤的人马太多心态崩了,以后可就没法打仗了。”
陈承安摆摆手:“我倒不这么认为,殿下你想一想,吴三桂又不是一个傻子,手下肯定有类似锦衣卫一样的组织吧,你要知道这人年纪一大了,疑心病就重,他要是知道了夏国相那些小动作,肯定会留有后手,夏国相是吴三桂一手调~教出来的,还不定鹿死谁手呢,至于殿下你,潼关这里确实都是实打实的硬仗,没什么好取巧的地方,但是总该出去关心关心作战的将士。”
程孝廉点点头:“这句话说得在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吴三桂爱死就死吧,反正有咱们在这边拖着,夏国相他们好歹还能有点信心。”
杨有财听闻程孝廉要去城墙走一圈,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图海这个王八蛋,军械十足,投石车和火炮不间断的投掷和发射,我都有些怀疑满清皇帝以前故意防水,否则把这些东西配给蔡毓荣,只怕咱们潼关早就被攻破了。”
程孝廉笑了一声:“这些家伙要是配个蔡毓荣,潼关倒是容易打破,也没人能够制得住他了,要是他到了陕西摇身一变成了下一个王~辅臣,你说康熙会不会吐血?”
说着往外走去,杨有财赶紧上前拦着:“殿下,我跟你说不能去,你怎么两句话就把话题给我岔开了,真的不能去,现在城墙上面,没有经验的士卒根本撑不过一天,就算撑得过去,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声:“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活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自寻死路,让火头军多准备点肉,这守城的将士吃不好哪儿有力气守城。”
“殿下,算我求你了,你就别跟着捣乱了,这些人肚子里一直没什么油水,一旦大鱼大肉吃上,用不了两天全都得拉的虚脱了,到时候你可就帮了图海大忙了,放心吧,都是自家弟兄,亏待不了他们。”
程孝廉脸色一红,蔡毓荣的人确实不可能大鱼大肉,甚至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吃点油星,仗打到这个时候,满清已经是掏出老本了,那还有心思让手下的人吃肉。
“我今天还就得去城墙看一看,如今战事正急,我一直躲在府中算是怎么一回事?至于护卫我的安危,那是你的事。”说着程孝廉扭头就走了。
杨有财看了一眼身边的陆离:“你说说,这还有天理么?”
“若不是你这位杨大人护着他,让他没遭遇过什么险境,他的胆子怎么可能这么大。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你自找的,古人有句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概说的就是你。”
杨有财撇撇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程孝廉还没有走到城墙跟前,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士兵低声的痛呼,这是战场上的规矩,只有那些新兵才会撕心裂肺地痛叫,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被主将一刀砍了脑袋,在这儿鬼哭狼嚎扰乱军心,不砍你砍谁。
所以这些人全都压制住了嘴里的痛呼,等待着军中的大夫赶到近前,然后接受医治。
程孝廉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他也有些无力的感觉,他又不是什么神医,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好办法医治。
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殿下来看我们了。”
然后便是许多人便睁开了眼睛,程孝廉有些为难地笑了一声,身后的陈承安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坛坛酒,然后端着瓷碗一碗碗分在在地上痛呼的将士们。
程孝廉算是明白了,军中的大夫不够用了,陈承安让他来就是起一个精神疗法,让军中的士卒心中好受一些。
当他看到一个个士卒见到他之后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时,心中一遍遍地在谴责自己,要不是自己,这些人都该是壮小伙子,现在却全都在地上痛呼。
这个时候瞿嵩钖也得到了消息出现在了这里,看了一眼程孝廉:“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的将士全都在这里,我身为他们的殿下,更应该站在这里,我要与我的将士待在一起。”虽然程孝廉心中十分看不起自己,但是这些鼓舞人心的话还是要说的,为了他自己,为了大明,也为了受伤倒在地上的将士们。
瞿嵩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立刻明白了程孝廉的意思:“末将代军中的将士谢过殿下,有我们在潼关一日,图海就休想入城!”
那些士卒齐声喝道:“图海休想入城!”
程孝廉点点头:“你们都是大明的勇士,等大明复国之后,大明不敢说让你们荣华富贵,但是一定保你们衣食无忧!”
他就这样从城墙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看着一条条生命匍匐在他的脚下,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冷血,从一个普通人走向皇位的过程,也许会把人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