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杨浩然被关在特战连禁闭室的第七天。
狭隘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有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安静,无时不刻地在摧残折磨着他的内心。
他快疯了,因为难以忍受这样可怕的孤独,但他明白,人活着就要争一口气,所以就算是死了,他也得在这个禁闭室里再撑三天。
杨浩然忘记不了在踏进这间禁闭室时,炊事班战友们的鼓励,还有老班长洪胖子一边掉眼泪一边对自己说过的话。
“浩然,你是好样的!炊事班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兵,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让他们看看,谁说炊事班里竟是孬兵,走不出真正的战士来!”
七天前的下午,当杨浩然拿着连长亲自签署的,有关于驳回炊事班下等兵杨浩然报考“国刃军事学院”一事的文件冲进连长办公室的时候,他终于爆了!
他重重地将那份文件摔在连长的桌子上,含着眼泪对连长大吼:“这他妈不公平!”
连长胡建辉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立刻火冒三丈,而是语气缓和地安慰:“浩然啊,我在咱特战连待了接近十年,相人无数,没有一次看走眼过,你真的不是那块料,听话,回去吧,在炊事班好好干,一样能有展。”
“我不是那块料?”杨浩然被胡连长给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遏制不住地嘶吼起来:“那你告诉我谁是你眼中的那块料?新兵连结束就把我分配到了炊事班,行,我忍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你也要剥夺!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农村来的,买不起中华孝敬你们!”
“啪”的一下,胡建辉一巴掌把身前的桌子拍的直晃悠,俩眼瞪得溜圆:“你再给我说一次试试!”
杨浩然清楚的知道,胡建辉怒了,这个平时训练严苛的连长兼教官简直就是所有战友的噩梦,尽管现在自己也是怕得腿肚子直哆嗦,但他告诉自己,这一次决不让步!
从村里坐上征兵的车到县城,再搭绿皮火车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儿,他誓自己要出人头地,他誓自己要有一番作为,可现实这无情的巴掌根本就不顾及他的感受,一次比一次更狠地抽打在他脸上。
他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再不豁出一切的争取一次,恐怕等待他的将会是三年之后,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光荣”反乡,继续过着十八岁之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当乡亲们问他,在部队都练了些什么本事的时候,他不想告诉乡亲们,自己在特战连的炊事班养了三年的猪,摘了三年的菜!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像一名真正的战士那样,在战场上流血,在训练场上流汗,所以他不服,他要抗争!
“呵呵,再说一次又能如何?难道不是吗?”杨浩然怒瞪胡建辉说道:“你敢说在这件事儿上,你这个当连长的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吗?鬼信你!
二排三班的张武,还有三排一班的刘飞,他俩哪一点够资格?
凭什么他俩那样的都可以去报考,我杨浩然就他妈的不行,我照他们差哪了!”
也的确,红头公文下的时候就贴在了连队的宣传板上,谁有勇气谁就可以报名去参加考核,但有人数限制。
报考的人多,所以胡建辉只能往下刷人,很不幸,杨浩然就成为了这第一个被开刀的。
“哼,你还挺不服气的是吧,刘飞人家百米能跑进十秒多一点,那是冲锋手必备的特质,你有么?再说人家张武,在禁闭室里能待七天,那是成为一名出色狙击手的天赋,你行吗?”说到这儿,胡建辉翻起了白眼:“再说了,国刃军事学院那是什么地方?就别说咱们普通部队的特战连,就算是特种部队当中的尖子兵,到了那儿也得碰一鼻子灰!真想不明白,你去找那个不痛快干什么!”
杨浩然低着头一阵的沉默,胡建辉以为他是被自己给说明白了,正要趁热打铁再教育两句。
突然,杨浩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胡建辉,一字一顿地说道:“谁说我不行!”
“你行个屁!”胡建辉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倔的兵,如果不是这件事儿太敏感,容易引起不良的反应,他绝对就一个大飞脚踹过去了。
“不就是在禁闭室待七天吗?”杨浩然的脸上写满了不服二字,拍着胸脯说道:“我能待十天!怎么样?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也有成为一名出色狙击手的天赋,我是不是就可以通过报考了呢?”
胡建辉简直被气笑了,不屑地说道:“行,我就给你这个特例,你要是能在禁闭室里待上十天,我就在考生的推荐人一栏上签字!”
就这样,杨浩然跟胡建辉之间赌了一把。
后者是只为了让杨浩然死了这条心,也索性当个乐子,而前者却把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成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去赌!
这个赌约就像是晴空的一颗大雷,炸响在整个特战连的营房内,如果说这十年来唯有两件事儿曾引起过轰动,那么这个赌约算是一件,不管成不成,这份儿勇气就值得肯定。
而另一件事儿,就生在一个月前,那就是张武偷看话务连的女兵洗澡,被胡建辉抓了个现行,惩罚他关禁闭整整七天,居然坚持了下来,没有中途求饶。
这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儿,足够张武在未来的任何一顿饭的酒桌上拿出来吹牛逼炫耀的了。
由此可见,关禁闭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儿,其中所受到ròu_tǐ上的煎熬和心灵上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