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估计就是在这片儿混的,地型相当熟,程恪拐了三个弯跑出一个小岔路的时候,居然从前面包抄过来了两个。
“我操?”程恪气儿都有点儿不够用了,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兵分两路了。
程恪觉得自己其实是个特别容易放弃的人,任何细小的挫折都有可能让他突然泄气,所以眼下这种情况,他脑子里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想要不跑了,实在干不过就让他们揍一顿的想法。
好在眼角扫到了前方三米的地方两栋居民楼之间有一个通道。
最后一把,过去没跑掉就放弃吧。
程恪咬牙冲进了通道里。
通道那边还是两栋楼,还有一个同款的通道,他继续冲进去往前。
再跑出去的时候愣住了。
这是几栋居民楼的后方,一个开放式的街心小花园,很平常很普通的场所,白天遛鸟锻炼,晚上广场舞的那种普通场所。
但现在却不太普通。
正对着他的花坛边儿上,一大帮人或坐或站的,一眼过去至少二十多个,而中间叼着根烟坐在那儿的,是江予夺。
他这一冲出来,一帮人全都转过了头,齐刷刷地盯着他,他差不多都能听到这些目光在齐声喊,我们都他妈不是好人哦。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江予夺,他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很淡定,从一开始程恪就能看到他嘴角带着一抹笑。
这种尴尬的僵持之中,身后的追兵赶到。
跑在最前的那位一冲出来就飞身向前,程恪躲了一下,这人扑了个空。
一直坐着没动的江予夺这会儿终于抬起了胳膊,伸了个懒腰。
他身边的一群人就像是得到了号令,连蹦带窜地全都冲了过来。
程恪顿时感觉自己前后左右上下都是人,甚至看不清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那四个和那一群,就几秒钟时间里,全都没影了。
现场只剩下了他和江予夺。
“这么巧。”江予夺把嘴上叼着的烟拿了下来,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程恪觉得江予夺白天比晚上看起来要顺眼些,但他这张脸的确不太适合这种慈祥的微笑,怎么看都让人后脊梁发冷。
他清了清嗓子,扭头看着众人忽啦一下消失的方向,远远地能听到有人叫骂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对打,还是在围殴。
“他们……”程恪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片的刺儿头,”江予夺说,“你怎么惹着他们了?又翻垃圾桶打起来了么?”
程恪看着他。
“要是没我,”江予夺把烟头在地上按灭了,“今儿你走不出这片儿了。”
“……谢谢啊。”程恪犹豫了一下道了个谢,虽然他无法判断刚才冲出去的那帮人是接了江予夺的命令救他还是因为本来就有私仇。
“不是说了有麻烦可以找我么?”江予夺说。
“哦。”程恪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发现江予夺给他的那张烟壳儿没在兜里了。
“名片丢了?”江予夺问。
“……你管那玩意儿叫什么?”程恪忍不住反问。
“没事儿,”江予夺从屁股下头扯出了一张坐扁了的烟壳纸,“我再给你一张。”
“不用了,”程恪赶紧摆手,“真的,不用了,谢谢。”
江予夺看着他眯缝了一下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谢谢。”程恪退了两步,转身快步往大路那边走。
这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给陌生人撕烟壳他并不想了解,他只知道江予夺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在他拒绝再次接受名片时消失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掌管垃圾桶,这人也是伸个懒腰就有二十多个人扑出去的老大,关键是那二十多个人还都在,程恪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
取钱,买手机。
他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这两件事如此向往。
“叫人跟着那小子。”江予夺点了根烟,冲刚跑过来的陈庆说了一句。
“哪个小子?”陈庆问。
“你爸爸。”江予夺皱了皱眉。
“知道了,积家,”陈庆点点头,“我去跟吧,稳当点儿。”
江予夺没说话,陈庆很有信心地转身甩开膀子就走。
“右边儿。”江予夺叹了口气。
“嗯?”陈庆转头看他。
“往他妈右边儿走的!”江予夺吼了一声,指着他,“给你三秒,三秒钟之后我他妈就揍你个口吐白沫!”
“正好我车就停那边儿呢……”陈庆立马往右狂奔而去。
江予夺坐在花坛边把烟抽完了,起身离开了小花园。
每天的早点吃什么,是件很让人发愁的事儿,江予夺很喜欢街角听福酒楼的早茶,但是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而且他已经连续吃了半个月,实在也没什么可吃的了。
“三哥!”有人在后头叫了他一声。
江予夺揣在兜里的手下意识地先握紧了刀才转过了头。
“吃早点了没?”一个叫瘦猴儿的小孩儿跑了过来,跑得相当飘,风大点儿就跑出能原地踏步的效果,“一块儿吃?”
“豆浆油条啊?”江予夺很嫌弃地瞅着他。
“那哪能啊,起码得是酱牛肉,”瘦猴儿说,“请三哥吃早点怎么没有肉!”
江予夺跟着瘦猴儿进了旁边一家新开的早点铺子,看着瘦猴儿端过来的一堆吃食,皱着眉问了一句:“你他妈又跟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