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宇文家遭遇了何等噩耗,时光却不会因此而驻足,仍一日一日地度过,转眼间,除夕来临,人们个个喜气洋洋,欢庆这辞旧迎新的日子。
栖凤殿内张灯结彩,玉盘珍馐,琼浆玉液,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主位上,唐煜明身着赤黄色常服,神情放松而自在;在他的身旁,霍皇后穿着一件浅红色百褶裙,面上妆容精致而华贵,云鬓间金色的九尾凤钗熠熠生辉。唐墨辰坐在右边的次席上,面上始终保持着清浅而疏离的笑容,而坐在他身旁的霍雅澜则身着浅紫色对襟儒裙,臂弯处挂着淡紫色披帛,头发挽成回心髻,清纯而不失优雅。不知是否因为多喝了杯酒的缘故,她面色酡红,时不时看向唐墨辰的眼神满是娇羞。坐在他们正对面的是霍剑雄、霍苍澜父子,二人亦是红光满面,好不快活。
“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啊,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到了除夕,朕有时真觉得,岁月催人老哟。”酒过三巡,唐煜明面色红润,略带伤感地说。
话音刚落,霍苍澜便嘻嘻笑道:“皇姑父正值春秋盛年,风采不减当年,哪里老了?依苍澜看,不知情的还以为皇姑父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呢。”
“哈哈,”霍苍澜一席话不仅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更把唐煜明逗得开心,他大手一挥,心满意足地说,“还是苍澜会说话啊,朕得赏点什么吧?说吧,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霍苍澜歪着头思索,而还未等他想出什么,霍雅澜便笑着开口道:“姑父,这小子就是仗着您宠他才敢这么无法无天的,您可别把他惯坏了呀。”
“雅澜说的是啊,这小子还是要多磨练磨练才是。”霍剑雄接口道。
霍苍澜不满地撇撇嘴,抱怨道:“爹,姐姐,你们也太苛刻了吧?这大过年的,也不准我放松放松?”
“是啊,你们父女俩未免太过认真了。”霍皇后也帮着侄儿说话。
得到霍皇后的支持,霍苍澜立刻欢呼雀跃起来:“还是姑母最疼我!”
霍剑雄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墨辰一眼,沉吟片刻后举起了酒盏,感叹道:“其实,臣和陛下有同感,看着这些孩子们慢慢成长起来,还越来越有出息,总觉得自己老了,该给年轻人让位喽。说到这儿,臣还要向殿下赔个不是,平日在朝堂上,臣有时会与殿下意见不合,让殿下不愉快了。”
唐墨辰没有想到霍剑雄竟会把话题引向他,一时间也猜不透他说这话的意图,于是也端起酒盏,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客气道:“舅父言重了,墨辰是晚辈,理应向舅父敬酒才是,更不敢让舅父给我赔不是。再者,朝臣们对国事有不同的看法也是常有的事,大家的初衷都是为国尽忠,本就无可厚非。这杯酒,我敬舅父,先干为敬。”说完,他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霍雅澜看着他一口饮尽一杯酒,心中说不出的心疼,赶忙扶着他坐下,还不忘埋怨父亲:“爹爹,您这是做什么嘛,难得过年,大家都开心,提国事做什么?若是想讨论国事,您自个儿去书房琢磨去。”
“哎哟,雅澜不高兴了,怪我这个当爹的了。”霍剑雄笑哈哈地打了个马虎眼,又转向霍皇后,悄悄地向她使了个眼色,说,“娘娘你看,他们姐弟感情多好啊。”
霍皇后也满意地笑着,说:“是啊,辰儿和雅澜年龄相差无几,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呀。”
唐墨辰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姑母,您说什么呢。”霍雅澜羞赧地说,脸颊愈发红润,偷偷看向唐墨辰的眼神似有些迷离。
“可不是嘛,”霍剑雄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说起来,陛下和娘娘也是青梅竹马呢。臣还记得当年父亲本是要把娘娘许配给别人的,谁知娘娘知道后竟绝食三日,父亲因此而得知娘娘的心意,先皇也十分感动,这才成全了陛下和娘娘的姻缘。如此看来,这青梅竹马结为夫妻的感情可是旁人无法比的,陛下,您说是吧?”
“哥哥,当着孩子们的面,提这些旧事做什么?”想起过往那段青葱岁月,霍皇后也不禁羞红了脸。
而唐煜明心如明镜,却只是哈哈一笑,含糊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来来来,接着喝,接着喝。”
众人很配合地开始喝酒吃菜,而唐墨辰却是再也吃不下了。
青梅竹马啊。算起来,和那丫头认识也快六年了吧,看着她从一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彼此陪伴、成长、真诚以待,一起欢笑嬉闹,倒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一份让人怦然心动的情愫。唇边,动情的笑容不知不觉地扩散开来。
霍雅澜暗暗观察着他的神情,心跳不断地加速。垂下头,她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的心里真的有她。
霍剑雄同样没有放过唐墨辰的任何细微变化。可他并没有笑,佯装不经意望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一个计划悄然在心中酝酿。
“父皇、母后,儿臣今夜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觉得有些醉了,想请父皇母后恩准儿臣先行回府。”忽然,唐墨辰起身,来到堂中,恭谨地请求道。
霍皇后一脸关切,温柔地说:“辰儿,你没事吧?若是醉了,今晚就留在宫中歇息吧,母后一直派人打扫着凌霄殿,好让你随时都能在宫中住下。”
“多谢母后关心,但儿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