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火攻心?高热?唐墨辰不禁恍恍惚惚,回忆半晌,终于想起发生过的事——是了,他确实昏了过去,不然的话他还在……
“宓儿!”他的神智终于完全恢复,方才的梦魇又让他不寒而栗。惊呼一声,他凭着强大的意志支撑起虚弱的身子和无力的四肢,挣扎着起身,掀开被褥,想要再去寻人,“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的病还未好,怎可乱来?还不快躺下!”霍皇后一惊,手忙脚乱地按住他,气急败坏道。
霍雅澜也吃惊不已,震惊地瞪着他。而屋里侍奉的下人们更是惴惴不安,纷纷跪下,惶恐地喊道:“请殿下保重贵体!”
“母后请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去找到她!宓儿有危险!”唐墨辰不顾劝阻,奋力反抗。纵使他尚在病中,语气依然是不容质疑的坚决,眸中的神色亦坚定不已。
“胡闹!”霍皇后怒极,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动作便先于理智,反手在他的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地吼道:“唐墨辰,你可真是能耐了,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如此折磨自己吗?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你还知不知道你的责任是什么?难道你打算从此一蹶不振了吗?”
卧房里顿时寂静无声。
唐墨辰终于乖觉地倒在床上——这缠绵病榻的身子终究是太过虚弱劳累,周身没有一丝气力。颓然地放弃挣扎,他仿佛感觉不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只无助地望着霍皇后,心中万分委屈和不甘,绝望地说:“娘,您真的要逼死儿子吗?”
霍皇后立即怔住,呆呆地凝视着他眼中的脆弱和哀痛。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唤过她了?对了,那时她的夫君还是太子,她的儿子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只要夫君从战场上回来,儿子就喜欢缠着他们夫妇俩,天真地唤着:“爹!娘!”
后来他们入住长乐宫,他也成长了不少,每日晨昏定省,规规矩矩地说:“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她的儿子啊,很小的时候便很懂事,很出色,文治武功样样精通。他的心思也变得深沉,他开始喜怒不形于色,他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可以独当一面、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她很欣慰,因为这才是一位合格的皇子该有的样子。
所有人都说,皇长子殿下虽然年纪小,可行事却如大人一般成熟稳重。于是,大家都忘了,甚至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忘了,他如今才十九岁,他也有痛不欲生、孤独无助的时刻。
眼眶蓦然湿润了。
“你们都出去。”霍皇后依然看着唐墨辰,话却是对身后众人吩咐的。
霍雅澜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说:“母后……”
“出去。”霍皇后瞥了她一眼,皇后威仪彰显十足。
霍雅澜语塞,只得带着众人匆匆离开。
卧房里再次安静下来,霍皇后轻手轻脚地拉过锦被,重新给唐墨辰盖上,柔声道:“辰儿,方才是娘不好,你不要怪娘。”
“母后,是您让宓儿离开的,是吗?”唐墨辰哑声问道。就算最初知道她消失时他还不清楚原因,那么经过这几日的思虑,他无论如何都能猜出七八分,不然他也不必再自诩爱她,更不必再继续做这个太子了。
霍皇后手上的动作一滞,迟疑地坦白道:“我是和宇文小姐谈过。”
唐墨辰忽然无力地闭上双眼。需他处理的政务仿佛一夕之间突然增多,加之他本就忙于提高宇文家的地位,才让他繁忙到连她的消失都不曾察觉,细细想来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参与者除了她之外,还有他的父皇和母后。
“辰儿,你恨母后吗?”霍皇后轻声开口,温柔的语调极力地掩藏了她的惧意。
“儿臣不恨母后,”唐墨辰依旧闭着眼睛,幽幽地说,“儿臣只恨自己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连她受了委屈都不自知。”
“你还是恨我。”霍皇后长叹一声,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辰儿,你还记得张贤妃吗?”
唐墨辰倏然睁开眼,复杂地看了看霍皇后,很快便别过头去,低沉地答道:“儿臣记得。”他想他已经明白霍皇后的用意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霍皇后恬淡地笑着,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为君者,最常用的拉拢臣子的手段便是联姻。那时你父皇初登皇位,为了拉拢时任丞相张染,便封了他的女儿为妃。只可惜,张贤妃却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是自己年轻貌美,征服了你父皇,于是处处看我不顺眼。那时候,她可没少找我的麻烦啊。”
唐墨辰并不答语。虽然彼时他年纪尚幼,可也依稀记得张贤妃笑里藏刀的模样。
霍皇后继续说着,语气却缓缓沉闷下来:“你父皇本也是逢场作戏,假意宠幸于她,没想到时日久了,还真的生出了些怜爱之情。而从那以后,张贤妃便愈发嚣张。可话说回来,她也算是个可怜人,张染在你父皇登基三年后便染病身亡,张贤妃红颜薄命,不久后也香消玉殒了。”
唐墨辰的嘴角紧紧抿起,想起张染和张贤妃的死,回忆里一些晦暗的因素仿佛在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