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宓猛然一惊,脸颊宛如火烧一般红了起来,迅速挣脱了唐墨辰的怀抱,乖乖地站在他的身侧,低垂着头。而唐墨辰的神情则顿时阴冷下来,轻轻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冷漠地望着来人,淡漠地说:“霍侧妃难道不懂得进门前要先敲门吗?”
霍雅澜本就因为霍苍澜的事情而愤愤不平,她推开门的瞬间所看到的情景更是让她怒气冲天,半眯着眼睛瞪着唐墨辰不露痕迹地将宇文宓护在身后,口不择言地讥讽道:“这青天白日的,谁会想到有不三不四的人混入了太子府?不过打搅了太子殿下的好事,确实是臣妾的不对。”
话音刚落,果然看到宇文宓尴尬地侧过了头,脸颊烧得愈发厉害。
感受到身后的她身子几不可查地一僵,唐墨辰借着衣袖的掩护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握着给她支持和力量,淡定从容地笑着,星眸却依然冷漠:“看来霍侧妃不仅不懂礼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可真是丢了霍丞相的脸啊。”
霍雅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唐墨辰的手也是颤抖不已:“你……你少血口喷人!好,我们不谈无关紧要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我弟弟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以至于你要如此狠心地对他?你知不知道,他已经——”
“发了一夜高热,至今仍昏迷不醒。”唐墨辰不胜其烦地打断了她,方才平息的火气瞬间再次复苏,“你父亲一早便到父皇面前告了我一状,你姑母也不分青红皂白责备了我,因此你不必再重复一遍,这句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你要解释,是吗?好,我告诉你,霍苍澜违反军规,我依律处置了他;他自己不争气,受不了处罚,病倒了,怪我了吗?”
霍雅澜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两颊气得发红,仿佛能滴出血一般,许久后才愤慨地指责道:“好,好,很好。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冷血冷心、无情无义之人,以前我真是看走了眼!”
“我是怎样的人,不劳你挂心。”唐墨辰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移开了视线。
霍雅澜只觉得脑海中空白一片——从小到大,她从未想过与他针锋相对,更不曾想过,有一日竟然与他争吵至此。她看着他,只觉得眼前之人越来越陌生。她双眼通红,近乎绝望地怒喝道:“你已对付了我弟弟,下一个会是谁?我?还是我父亲?”
唐墨辰冷笑着,厌恶地背过身去,冷冷地说:“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了?”
霍雅澜上前一步,正要反唇相讥,一直沉默着的宇文宓赶忙跑到她面前拉住她,心平气和地劝道:“霍侧妃!你累了,还是先回房歇息吧,不论何事,都等以后再说吧。”
“走开!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告诉我该如何做?”霍雅澜的怒火正无处发泄,手臂蓦然被宇文宓拉住,她烦不胜烦,想都未想,便用力地一把推开她。
“啊!”然而宇文宓却被她推得失去了平衡,身子难以自控地向地面跌去,伴随着尖叫声和“嘭”的一声,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却砸在了书桌的桌腿上。
“宓儿!”唐墨辰闻声,迅速地回过身来,震惊地张开了瞳孔。他一个箭步冲到宇文宓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抱在怀中,焦急而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了?痛吗?”
宇文宓被撞得眼前模糊,眩晕让她的脾胃直泛恶心。她的两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直到视线清明了一些,看清了他焦虑的面容,才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道:“我……我没事。”
唐墨辰心下稍安,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温柔地说:“没事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说完,他立刻将她打横抱起,顾不得理会霍雅澜,快步向他的卧房走去,并边走边喊:“来人!来人!速去杏林院请御医来!”
霍雅澜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太过用力而伤了宇文宓,一时间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看着唐墨辰抱着宇文宓快步地离开,她也情不自禁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但唐墨辰并不领情,脚步尚未停下,声音便冷漠地传来:“从即日起,霍侧妃留在府中面壁思过,任何人不得探望!”
霍雅澜脚步一顿,呆呆地注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钟慕悠踏入叠翠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几个下人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像是要赶去何地;另一些下人则在书房门口,规规矩矩地请霍雅澜离开;霍雅澜仿若不见,只是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出神;而唐墨辰大步流星地向卧房走去,怀中抱着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女,少女的额上明显地青紫一块,应是受了伤,一手柔弱地抓着他的衣裳,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他虽然面色焦急,却也异常温柔地回视着她,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恰到好处地毫不冲突。
钟慕悠见过多样的他——初见时事不关己的冷漠,钟慕枫大婚时八面玲珑的得心应手,与她订立婚约时的漫不经心,长乐宫偶遇时心不在焉的礼貌。但无论是哪一面的他,她都坚定不移地相信,那都是他为掩饰自己而戴着的面具。然而如今,他的面具终于破碎了,她终于看到了最真实的他。
但撕碎他面具的人,不是她。
而是那个额头有伤的少女。
情不自禁地默默停下脚步,钟慕悠痴然地望着他就这样从自己面前走过——他专注的目光中只容许那一人的存在,全然没有留意到忽然出现的她。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