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慕悠又接连饮了两杯茶,看样子她似乎也累得够呛,不无遗憾地说:“是啊,可这孩子如此顽皮,性子怎么就没有随了殿下呢?”
宇文宓忽然想起了两年前在曜州时从乔伯那里听来的故事,调皮地笑起来,说:“如此说来,这孩子还真是像殿下呢,殿下幼时也是淘气极了。”
钟慕悠放下茶杯,这才转眸去看宇文宓专注的侧颜,顿时就明了一切,笑着调侃道:“如今你三年孝期已过,嫁给殿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你如此喜欢孩子,我相信你和殿下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宇文宓神色黯然,站起身,回到桌边坐下,低声推拒道:“别说傻话了,你知道我不能……”
“不就是一个誓言吗,何必如此介怀呢?先不说这世上有多少人曾食言,观音娘娘那么忙碌,哪里会时时记得你一个小丫头说的几句违心的话呢?”钟慕悠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她,并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游移闪烁的目光,认真地说,“宓儿,你不知道,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是多么幸运。”
宇文宓的心深深地震动着,注视着钟慕悠的眼神复杂而晦涩,良久,欲言又止地开口:“太子妃,我……”
而钟慕悠大方地制止了她,洒脱地说:“不必觉得歉疚,感情之事本就不受理智控制,更何况,我的夫君是未来的天子,我早就明白他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好在如今我有了佑儿,这孩子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我并不觉得孤独。”
宇文宓微微垂下头,释然地勾起唇角,诚挚地说:“殿下有你这样的妻,是他的福气。”
钟慕悠不觉莞尔,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脸焦急的全福慌慌张张地跑来:“老奴给太子妃请安,给宇文小姐请安。”
“何事如此慌张?”钟慕悠开门见山地问。
“这……”全福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望向宇文宓,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宇文宓有些摸不着头脑,善解人意地问:“全福伯,您是想要我回避吗?”
全福连忙惊慌失措地否认:“宇文小姐,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钟慕悠指示道:“全福,有话便直说吧,宓儿不是外人,无须瞒着她。”
“是,太子妃。”全福权衡再三,还是开了口,“方才长乐宫九天殿的公公前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在去往大宛的路上得了急病,如今竟一病不起,在宣州休养。陛下得知后很是焦急,决定派御医前往宣州为殿下诊治,故特地遣人前来,请太子妃收拾些殿下常用的衣物,一并送往宣州。”
“什么?!”钟慕悠不禁惊叫一声。
宇文宓更是急迫,她猛然冲到全福面前,迫不及待地追问:“全福伯,你说的可是真的?殿下一直都好好的,怎会突然病了?”
全福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回宇文小姐,详细情形老奴也不甚清楚,九天殿的公公来传话时很是匆忙,而且事出紧急,老奴也未曾细细询问,只知道殿下一行人自离开京城后急于赶路,途径绥州时又天气突然转冷,殿下这才病倒了。想必是路途遥远、一路颠簸,才加重了病情吧。”
宇文宓脸色煞白,双腿发软,一手扶着桌面,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钟慕悠率先回过神来,疾步向外冲去,边走边喊道:“我这就去收拾。雨双!雨双!照看好小殿下!”
“殿下在宣州……在宣州……”宇文宓茫然地喃喃自语道,倏然灵光一闪,仿佛看到微弱的希望一般,欣然道,“我去给四哥写信,他一定会照看好殿下的!”
说完,她也风一般地冲出了繁锦苑,留全福在身后呼唤不得。
她几乎是一路跑回宇文府的,一踏入府门,便大声地呼喊着:“依诺!依诺!快去书房,帮我铺纸研磨!”
“小姐,怎么一回来就要铺纸研磨啊?”依诺跟在她后面,小跑至书房,一头雾水。
“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宇文宓顾不得解释,已经先行动手准备起来。
依诺自知此刻不是疑问的时候,也立即麻利地动作起来。
宇文宓一气呵成,飞速地写完信后整齐地折叠起来,又一阵风似的冲出书房,迎面碰到了宇文桐,身后还跟着两人。她心中一喜,忙不迭地把信递给宇文桐,再三叮咛道:“桐叔,这是我写给四哥的信,里面所写之事极其重要,劳您即刻派可靠之人送去宣州,务必要交到四哥手上,切记切记。”
宇文桐读懂了她眸中的焦灼,于是并不多问,接过信来,冷静地说:“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办,必定尽快把信送到四少爷那儿。对了,小姐,这位小哥是太子殿下派来的,说是殿下有口信给小姐。”
宇文宓一怔,视线偏转,这才留意到了跟在宇文桐身边的人——其中一人是宇文家的下人大齐,而另一人则十分眼生,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穿着平凡无奇,眉宇间倒现出几分刚正可靠的神态。宇文宓并不认识他,上下打量着他,疑惑道:“阁下是?”
“回宇文小姐,小的是此次随太子殿下前往大宛的一员,太子殿下有句话要小的带给宇文小姐。”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太子殿下说,他不足两月便回来了,请小姐安心在家等他,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宇文宓诧异地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