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

如今他死了…

她看着他的牌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佛堂寂静的可怕,唯有外间的风声传来正殿里的几许佛音,霍令仪低着头把腕上挂着的那串十八颗紫光檀佛珠手串脱了下来,这是李怀瑾生前常戴的一物,他死前什么都未曾留下,只是在他落崖的那处留下了这串佛珠…原本按着规矩这东西该放进他的衣冠冢里。

可老夫人舍不得,生生把它留了下来。

如今又把这物给了她,所谓睹物思人,可她的心中本就没有他,又有什么可以思的?霍令仪想笑,可唇角刚刚扬起便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低垂着眉目看着手中的佛珠,十八颗紫光檀佛珠各个又黑又亮,底下还挂着个貔貅…

她想起那个男人往日握着佛珠时的模样,那样的从容淡定,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倒他的。

霍令仪想到这,喉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一声叹息…

她合起了双目,圆润的指腹掐在那佛珠上头,口中是喃喃念着一曲往生经,阵阵佛音从喉间溢出,扩散在这佛堂四周…一世夫妻,她什么都不能送他,唯有这一曲往生经,愿他来世长命百岁,太平无忧。

等到霍令仪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红玉忙把手中的斗篷替人重新穿戴好,口中是跟着问道:“夫人,我们是现在回去?”

霍令仪接过怀宁递来的手笼,重新把手揣了进去,她微微抬起下颌看着院中的常青松,如今盖了一身雪也只能隐隐窥见几分翠绿…雪较起先前已经小了不少,她的眉目也已重新归为平淡:“回去吧。”

不回李家,她又能去哪?

两个丫鬟便又重新护着她往外走去。

知客僧见她们出来,恭恭敬敬引着她们朝寺外走去,待至寺外,他才又恭声一句:“雪天路滑,李夫人慢行。”

霍令仪闻言是道了一句“多谢”。

知客僧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目送着三人下山,等到瞧不见人影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去。

下山的路的确难行,只行到半路却已花了半个时辰…红玉手扶着霍令仪的胳膊,刚想开口劝说人小心些脚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清隽的男声:“晏晏。”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

霍令仪僵直了背脊,就连两个丫鬟都白了回脸色。三人一道抬头往前看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个清俊郎君,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外罩一身水貂斗篷,撑伞而立于这天地之间,眉目温润,一如旧日。

霍令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口中是跟着喃喃一句:“柳予安…”

她的声音很轻,被这山间风一吹,没一会便消散了。

柳予安…

文远侯世子,建昭十七年状元,如今任一品光禄大夫…本该是她的夫。

天寒地冻,风打在人的脸上是疼得。

可霍令仪却仿佛早已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身姿就如寒松一般伫立在这天地之间。

她什么话都未曾说,微微抬起的下颌是最美的弧度,紧抿的红唇还有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眉目透露出浑然天成的气势。

只是她揣在兔毛手笼中那双无人瞧见的手却在此刻紧紧交握着…

这些年,她的情绪已经鲜少有过这样的波动了。

霍令仪在看向柳予安的时候,柳予安也在看她…天地苍茫,风雪未停,她一身素衣立在石阶之上,身后是无尽的白,只有她是鲜活的。

这世间的美人有许多种,却从来没有一种似霍令仪那般刻骨。

年少时的霍令仪是这燕京城中最明艳的姑娘,她喜红好骑射,一袭红衣过长街不知撞进多少人的心里。

而如今的霍令仪…

如今的她洗尽铅华,素衣裹身,眉目清平,明明是最寻常的打扮,却依旧鲜活得令人不愿移目。

柳予安撑着伞一步步朝她靠近,他看着霍令仪的目光温和如初,声音缠绵:“我知晓你今天会过来,便特意侯在此处…”他说话的时候,温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霍令仪,待看到她手腕上挂着的那串佛珠时,他的眉心才轻轻折了一道痕:“你不信佛,往后还是不要戴这些东西了。”

霍令仪顺着他的眉目看去,眼瞧着手腕上垂落的貔貅…她从手笼中伸出手,指腹轻柔得拂过那几颗紫光檀佛珠,口中是跟着淡淡一句:“这是我夫君唯一留下的东西,我自然要一生一世戴着它。”

柳予安听到她的话终于还是变了脸色…夫君?一生一世?

他握着伞的指根收了些紧,即便眉目还带着素日的笑,声音却还是跟着沉了几分:“晏晏,不要惹我生气。”

霍令仪闻言是掀了眼帘看了眼柳予安,谁都不知道这位所谓的燕京第一贵公子,其实不过是只披着人皮的qín_shòu罢了。

她的唇角微微扯了个弧度,显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她把手重新收进手笼中,声音平淡,面色无波:“柳大人,天快黑了,劳您让路,我们要走了。”

柳予安看着她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缓和了脾气。

他仍旧笑着,口中却是跟着温声一句:“晏晏,如今李怀瑾已经没了,你还能回哪里?”他这话说完看着霍令仪的面容,是又跟着柔声一句:“今日我是特地接你回去的,晏晏,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可好?”

他这话说完…

霍令仪还未曾开口,红玉却已涨红了脸说了话:“柳大人,您这是何意?”就连站在一旁的怀宁也拧着眉目注视着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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