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小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一脸疲惫地坐在廊檐下,旁边站着任菲。看来二人早已相识。小智好像行了很远的路程,神色憔悴,浑身已显瘫软,隐约之中仿佛能看出年老了几岁。而任菲则面无表情地站立,看安娜的眼神中仍透露出淡淡的冷漠。
“不是说过不要出门的吗?”二人几乎同声质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出门?”安娜把心一横,反问道。
任菲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小智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是为你好。现在还不到你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安娜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都神神秘秘的?那么多人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在躲避我吗?究竟怕我知道什么呢?还有,个个都告诉我这不是人能待的地方,都劝我回去,但我自己能回得去吗?”
“那你现在想回去吗?”任菲冷冷地问道。
“不回!”安娜使劲摇了一下头,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来了,不把疑惑弄个水落石出,坚决不回!”
任菲又无言地冷笑了一声。
小智接着问道:“那你都有什么疑惑?”
安娜把脸一扬,连珠炮似的说道:“多了去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来这之前住的那个宾馆又是什么地方?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个宾馆的‘408’房间为什么时有时无的?我能看见的时候,为什么别人看不见?还有,当我从宾馆房间出来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就到了停车场,整个宾馆哪儿去了?还有,‘408’房间的老头儿怎么突然睡到你床上了?还有……”
说到这里,小智扬手打断了她的话,问:“你进了我的房间?”声音仿佛因后怕而微微颤抖。
“是!见你房间里有光,怕是失火了,就进去看了看——你又没锁门!”
小智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喃喃地说道:“没锁门……是我太大意了!不过,幸亏你没有把灯吹灭,否则我就……”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轻摇了下头。但安娜仍听得出,这盏灯其实事关重大。
小智就此岔开了话题,接着说道:“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也不再勉强,明天我就会向村长建议让你择日搬到新区住去。但有一点你要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不过你很聪明,也很坚强,相信这一切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不要怕什么。但是有一点,你的人生可能会因此有很大的改变,是好是坏,就取决于这一路你是如何走的了!另外,你心地善良,为人耿直,这很难得,让我很感动!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听他如此说,安娜感激不尽,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说道:“谢谢。那我明天就开始教你画画吧——这样说来未免有些大言不惭,但必将倾囊相授!另外,你们晚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小智和任菲皆面露喜色。
饭毕,安娜和任菲一同上楼。走到房间门口时,任菲终于露出了和悦的笑容,轻声对安娜说:“知道吗?有那么一会儿,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安娜自然吃惊不小,正欲问详情,任菲却莞尔一笑闪进门内。
次日清晨,安娜早早地醒来,打扫了庭院,做好了早餐,小智和任菲方才起床。吃罢早饭,任菲又出了门。临行时,突然对安娜温柔一笑,这让她受宠若惊。
摆好了桌椅纸笔,安娜便开始教小智作画。从握笔和坐立姿势到素描的基础入门,她都耐心讲解一番。小智则完全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认真的态度让安娜心生敬佩和喜悦。理论讲罢,安娜找了块砖头立在桌角,一边对着画一边讲解线条和整体的布局,再到明暗关系的把握和修饰。每画一笔前都要细细讲解一番,需要注意的地方则再三强调,等小智将之记在本子上后才落笔继续。如此到中午时分,这块砖头才完全画好。
午饭随便应付了事。饭后,安娜在旁指导让小智自己动笔画出一张。画完让他找出两张画的不同之处,以便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然后让他再画一张,再作对比,接着再画,再对比。如此不断练习,到第二日傍晚小智已画出和安娜差不多的画来。
安娜不禁惊讶起他的学习能力来。仅仅这幅简单的素描,若在常人起码需要半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方能达到如此效果,而他却在两日之内就已掌握大半。照此速度,不出十日,他的水平势必将不在自己之下。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初到这里时小智说他学东西很快的话,看来此言不虚。
就在这时,小智突然站了起来,神情凝重地若有所思,手中的笔亦在微微颤抖。安娜见此情形,知道大事不妙,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智将笔慢慢放在桌上,语气沉重地说:“不好,任菲出事了!”
未等安娜再作言语,他转身走进屋内。少顷,腋下夹着一个长形包袱匆匆地走出,边走边严肃地对安娜说道:“这次不是闹着玩的!记住别开灯,有人敲门也千万不要开!如果他们硬闯进来,你就往新区那边跑……”
话未说完,他已跨出门去,一路小跑,转眼消失在拐角处。安娜在后把门锁上,上楼回到房间,心中有种莫名的不祥感。她拿出一本书来读,却完全无法静下心来。天很快黑了下来,她只得拉上窗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