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黑色缝隙后,在黑暗中的迷失,仿佛仅是在一刹那间。不过片刻,墨如漾的眼前,便再次恢复清明起来。
昏黄的光线,阴暗的墙壁,赤红色的门板,清楚的映入他的眸子当中。紧随其后的狼妖和熊妖,则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扎着两团发髻,身穿月白色长裙的邑丹。邑丹依旧是十几岁的孩提模样,此时正手足无措的原地转圈,寻找着什么。
“你怎么了?”墨如漾朝她瞥视过去,对方倏地抬头,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带哭意的回答:“我背出来的包袱不见了,我的所有宝贝都在里面呢。”
“......”墨如漾抿唇,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门板之后,是你幻想出来的天地,是你布置的结界。结界中,你想如何都是可以的。但是幻境中的东西,却是虚无的。你现在身处结界之外,那些带出来的东西,自是会消失不见的。”
如此一番解释,邑丹终是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抓住墨如漾的衣摆来:
“哼,既然如此,那我就跟定你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本来带出来的宝贝,都是准备用来做盘缠的。可是现在,盘缠都没有了。”
墨如漾点点脑袋,脸上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借势问道:“若是之后还想跟我,那你就要交些好处出来。”
“好处?”邑丹稍愣一下,转即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你是指你们要找的极阴之物昙花鼎嘛?”
“嗯,”墨如漾实诚的点头,他倒不担心昙花鼎也是邑丹幻想出来的物件,毕竟老天师会开口让他进去寻找,定是知晓昙花鼎有实物所在。
邑丹的小眉头一皱,仰头注视墨如漾好一阵。
倏地,她不满的嘟囔道:“是不是张庆先那个小鬼告诉你,极阴之物在我的结界内,让你进去找的?”
墨如漾毫无隐瞒之意,于是张口回应:“是。”
“呵,那个小鬼头。我就知道。”邑丹恨恨的说着,小拳头在手心中摩挲起来,一副欲出手揍人的架势:
“从我住进来的那年开始,历代天师都想让我搬出去,尤其是张庆先,在知道我的存在后,更是想了很多办法哄我出去。可派人进去引我出来,还是第一次。这次真是遂了他的愿了。哼,要...要不是你...”
说到最后,嘀咕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也随着飘忽不定的烛火,消散在空气中。
墨如漾默默的听着,心中不由得思考起来。难道老天师最初的目的,就是让他进去,把邑丹哄出来嘛?
难道老天师这般机敏,已经把在结界内会发生的事情,全部预料到了?甚至包括,‘墨如漾几人会想到:要取得昙花鼎,必须要把邑丹也一同拐出来’这一点。
“哎呀,反正昙花鼎你是拿不走的。”邑丹的声线从新高了回来,她插着自己的腰,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说道:“就算我给你,你也是拿不走的。”
“何出此言?”墨如漾狐疑的看向她,对方的话,和老天师所说的,截然相反。他该信谁?
“因为昙花鼎根本不在我的结界之内。”邑丹故意卖关子道,停顿两秒后,她继续吭声:“昙花鼎的所在,绝对让你想不到的。”
说着,邑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空地的最中央,高高的伸起胳膊来,指着塔顶道:“昙花鼎说白了,就是这锁妖塔啊。你未曾听其他人讲过吗?”
“怎么会?”
墨如漾抽动嘴角,邑丹说的话,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昙花鼎就是这座锁妖塔?这塔却没一点昙花的韵味啊,甚至连昙花的图案都没有。
“昙花鼎名字是有由来的,每年的月圆之日,塔的顶部就会打开,以供我来吸取月亮的精华,听外人讲,像极了昙花绽放的模样。故此,称为昙花鼎。”邑丹恢复正常模样,蹦跳的来到墨如漾身边,小声道:“悄悄地告诉你哦,当初这昙花鼎,就是专门为我建的~”
听罢一切的墨如漾,只觉得全身一寒,眸子中窜出浓浓的恼意。一切到头来,难道都是老天师的陷阱吗?
进来前,老天师就曾说过,能不能得到极阴之物,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可现在.....
被誉为‘极阴之物’的昙花鼎,却是这整座锁妖塔。就算邑丹愿意把昙花鼎给他,他也无从下手,把它纳入寒蝉之中啊!
更别说,这锁妖塔中还有数十只百年修为的妖怪。
“桀,桀桀桀。”墨如漾捂住面颊,冷冷的笑出声来。他似是身处狂风之中,全身抖动的如同筛糠一般。
(筛糠:用筛子将糠皮筛出来,这里的意思是指:剧烈的抖动。)
“墨...墨如漾?”邑丹瞧他如此姿态,心中竟起了些许怯意,她唯唯诺诺的呼唤了几声。
墨如漾散发出浓浓的冰冷气息,倏地,他高扬起脑袋来,呼和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此声透过厚实的塔壁,直传入高高的九霄之中,回荡在整个上清宫的上空。
闻此声,鸟兽飞禽,全部受惊乍起,慌乱的飞入苍穹;地上的野兽走禽,亦纷纷转身退却,离上清宫百米之外;观中的道士们,纷纷驻足眺望,额上狂盗虚汗。
他们的心在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几十年来没有动静的锁妖塔,今日这是怎么了?
道士们,有小部分的人,已暗暗握住了腰侧的佩剑,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厢房中,老天师一众人等悠闲的喝着茶水。
可哪想,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