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晶一般剔透的眼睛一点一点地褪色。
最后，尸体的眼瞳里只剩下空洞的灰色，没有焦距的眼睛诡异而骇人——仿佛还在无休无止地说着：好恨啊……好恨啊……
工厂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凄哀的声音让黑夜中的荒郊野岭又添了一份阴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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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纪293年，九月十三日。
华国k市的仁和医院。vip病房。
三十多岁的沐涵没有输给岁月的沧海桑田，如玉的容颜依然保留着青春和美丽，精致的妆容配上冷静犀利的气韵，商场女强人的威严风度尽显。
她坐在床沿，柔声道：“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病床上的女孩面容青稚，一双黑色的眸子灵动纯澈，漫不经心地说道：“过几天我要去米国读书。”
“你还是不肯原谅你爸？”
卫玥阑撇撇嘴，无奈道：“我要是不肯原谅他的话，也不会改名姓卫了。”
“那你怎么不想住下来？”
女孩无奈地笑道，“我不过是想给你们留点二人世界的空间而已。你前几天看我的眼神可是跟看小三都没差了。”
沐涵眼神中闪过一分心虚，然后理直气壮道：“难得你这么乖觉孝顺，为母很是欣慰。”
啧啧，她的女儿才十岁，已经“灵慧懂事”至此。
不愧是她的女儿。
卫玥阑听着她的话，嘴角一抽。
前几天，她主动约卫明辉一起吃饭。来自父亲的关爱像温暖的阳光，尾随其后的就是母亲时时投来的冷厉目光——冷到大热天里，背脊也能发凉。
她垂眸思索了一下，又说道。
“还有认亲宴会，我不喜欢。”
沐涵愣了一下，严肃道：“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没有认亲宴会，对外，你只是明辉的继女，对内，卫家的家臣也不会把你当少主。”
卫玥阑摇摇头，粉雕玉琢的脸颊带着一抹自信和高傲，稚嫩的声音蕴含着和年纪不相符的世故老成：“对外是无所谓啦。对内，少主一个就够了，我不想和哥哥争任何东西。”
沐涵：“……”
啧啧，还没见上面呢，已经叫上哥哥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不过，卫玥阑不争不抢的确是一件好事。兄妹阋墙会让她和卫明辉陷入两难。
铭辰这孩子，优秀到无可挑剔，年仅十四岁时就获得了所有卫家家臣的认可，成为名副其实的卫家少主。
其实沐涵一直想把卫铭辰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可惜头顶继母的帽子不好下手，而小小年纪已经淡漠成性的卫铭辰也不可能主动和她亲近。
若不是他和卫玥阑的兄妹关系，她一定鼓励女儿提前订个老公……
她回过神来，问道：“对了，你要去哪个学校？”
“米国c市的医学院。”
“你之前不是想去a市的商学院吗？”
“因为……”
因为，如果太快遇到夏安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双手，让他死得太舒服。
卫玥阑咧嘴，笑嘻嘻地说道：“救死扶伤是一种美德啊。”
沐涵满眼的狐疑，但没有多问：“我会通知米国的属下安排好一切，如果有其他需要你就去分公司找cary。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公司了。”
“妈妈，新婚快乐。”
“谢谢。”沐涵笑着关上病房门。
走廊上响起红色高跟鞋和白瓷摩擦的声音，病房里的女孩已经变了脸色。
她抱着弯曲的双膝，脸上的扭曲笑容有些可怖。身上是宽松的白色病服，同样洁白的病床上纤尘不染，与她这一月来夜夜梦到的，布满灰尘的水泥地板，是两个世界。
她重生了。
现在的她还只有十岁。
卫玥阑微微抬头，幽黑色的瞳孔中爆发出一股阴森怨毒的戾气，甜甜的笑声在寂静的病房中格外清悦，竟然平白地有些诡异。
期待，多年后和猎物的相遇。
还有……
等到那个时候，变成恶魔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