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与温菀说了此事, 想着让菀姐儿有个准备。待菀姐儿回了屋,姜氏让人把燕窝粥撤了, 账簿放在一旁的炕桌上,合盖着茶杯道:“菀姐儿这事啊,那日她说着,我听着汗都是一层一层的下来。”
陶妈妈吁了口气道:“别说太太了, 老奴半条命被吓得也是快没了。姐儿未被伤到呢, 仅仅是打个照面,竟被吓成这般,可知当时是有多危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太太怎还想着此事, 如今姐儿好了, 已是大喜事。”
姜氏将茶杯放下, 慢慢道:“人好了自然是喜事。只是陶妈妈, 你都这般觉得了,这恩情啊是极大了……可不止, 救菀姐儿的是那永宁侯世子, 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更得慎重了。”
“太太说得是, 自然是要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陶妈妈道。
陶妈妈说完,听着姜氏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显然是有着心事, 陶妈妈斟酌了一番, 缓口问道:“太太可还有什么烦心事?”
姜氏掀开茶盖,目光投在那沉浮的碧绿茶叶上,语气疑惑且无奈:“我的莞儿得救我是极为高兴的,只是未曾想到出手相救的是此人,说来……”
说来……事儿遇到的多了,免不得会犯嘀咕。
不过姜氏再怎么想,就算有几千万种想法,也万万不会想到二人会有什么情感上的牵扯,在姜氏看来,此事可以说根本毫无可能。
既然同温菀讨论过登门一事,此事很快也被提上了行程。未过几日,姜氏派人往永宁侯府上递过名帖后,次日便带着温菀前往。
软轿一路从温府到了永宁侯府,进了二门,仆妇轻撩帘子,眼睑低垂,讲话说事恭恭敬敬:“温夫人、温姑娘请下轿。”
温菀自穿越后,生活最多的是温府,那自然是比不得姜表姐的荣伯侯府,当日进府,府内气派之景及府中种种还是让她暗暗赞叹,而如今到了这永宁侯府,还未下轿,仅单单下人规矩一面,便让她体会到了老牌侯门的森严与底蕴。
温菀下轿,被人轻轻扶着进了二门,继而是偌大的内照壁,基部为青石须弥座,壁上砖雕栩栩如生,且以‘松鹤延年’为题,图案活灵活现,除却大气外,更有微微震撼。
穿过抄手回廊,沿着甬道,到了花厅。
温菀跟在姜氏身后头,不知为何,进了花厅,想到即将要见到赵老太太,她竟有丝微微紧张,进屋后一直垂下眼眸,看不清周遭。
“见过老夫人,这是我家姑娘。莞儿,来,给老夫人请安。”姜氏笑着抚摸了下温菀的发。
温菀还是垂着眸,上前一步行礼道:“温菀给老夫人请安。”
而接下来是出乎温菀意料的慈祥声音:“快起来吧。”
温菀听得内心仿佛有了一个小火炉,被时刻温暖着,忍不住眉眼都带了几分笑意。
那赵老太太,平日里且说无聊,那也是不无聊的,管理永宁侯府的上下及往来就占据了大多时间了,这家中仆从且不算护卫,就有两三百号人,每天得有多少糟心事?但真无事做了,老太太精神气便下去了,因着这点,赵老太太从娘家镇国公府中寻个女孩儿陪个几日。
女孩叫孟洁瑶,乃镇国公的三孙女。此时便在一旁,给赵老太太剥着银杏果仁,早在温菀来之前便同赵老太太说起了这位温家三姑娘,同是考中云溪书院,哪里会不知晓温菀的名头?
听过孟洁瑶将那几日传的,细细与她说了,加之是珣儿救下的人,赵老太太更感兴趣了,先道:“虽说同在京,但一来一回,还陪着我聊聊天吃吃茶也得费上半天功夫,温夫人,实在不必如此。”继而对温菀道:“你乖,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温菀进屋后一直低着头,人未看清她,她也未看清屋内如何,眼前人又是如何。听着赵老太太的话,温菀抬眸,眼前人及周围一遭也尽收眼底。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眉眼弯弯,笑容慈祥,说不出的和蔼,身上所穿不过素缎制成的袄子,银发且用简简单单的扁方挽住。旁坐了一个女孩,与自个儿年纪差不多,衣料首饰皆为上品,也能知晓并非普通人家所出。
赵老太太方才想着,两院魁首,那可以说是上天赐下的才气才会如此,其余一般也在情理之中,有得必有失。
可谁知,就算几十年来,好看的姑娘见了不少了,见着眼前的这孩子,还是忍不住感叹,委实生得好。
“祖姑母,温姑娘可不止文采好,长得更是不错呢。”岁数相差不多的女孩之间,特别是本就优秀的,见着与之相较的,免不了一些敌意,孟洁瑶也不例外,忍不住捻酸道。
赵老太太笑拍了拍孟洁瑶的手:“许是上辈子好事做多了,才有今生的这般。温夫人,你可真是好福气,这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姜氏回道:“老夫人说得是。上次登门,因小女病情刚好,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又觉着此事定要尽快登门好,也便与荣伯侯夫人先上门来。如今小女病好了,此事也定要让她亲自与赵大人道谢。”
赵老太太明白姜氏的意思,她说得也是极为诚恳,哪里又会拂了此事,于是派人去赵珣书房,继而道:“领旨在家休息,在家虽说在家,但我看来,不过是将朝内的事务搬进了府内,忙个不停。今日恰是陕西那边来人,也不知走未走,若未走,今儿应是见不着了。”
姜氏并未一定要见着赵珣,能让菀姐儿亲自道谢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