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顾青山也豁然开朗得出了唯一的答案——金凌是飞歌门的人!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顾青山稳下心绪,再无心饮酒赏月,当即抓着燕空的袖子一本正经道:“马上回药铺!”
午夜,曲倦灯残,闹市街头只剩明晃晃的灯笼随风招摇。
燕空与顾青山在屋檐几个起落,寂静的闾巷里只闻瓦片哒哒之声。
百草堂已近在眼前,立于屋顶之上正好能看见后院里郁郁葱葱的万年青,四下寂静。
顾青山却突然说道:“不好,先躲起来!”
燕空没有任何迟疑,一个旋身躲在巷口的黑暗里,皱眉道:“有杀气。”
顾青山也感觉到了,看似平静如常的百草堂药铺,空气却凝滞无风,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刚刚开始你就不对劲,你知道要出事?”
“不,只是忽然间想到什么。”
顾青山暗暗咬牙琢磨,虽说香罗袖他们晚上出门喝酒赏月,但此时只怕也早已回了药铺。
而药铺的后院里分明有人埋伏,可见香罗袖他们并不在此处,是已经被抓了,还是侥幸逃过?
以香罗袖的能耐,被抓也非易事,除非——
飞歌门!
“你在这,我先去探路。”
“等等……”
顾青山刚拦下燕空还未详说,只听街头忽然传来马蹄急促声。
二人相视一眼后迅速往巷子里躲了躲,须臾间,一匹棕马长吁一声急急停在百草堂门前。
马上的人刚翻身下马,药铺的前门忽地从里面开了,一身银甲的人铿锵迎来。
虽不知他们在低语什么,但顾青山的瞳孔却猛地一缩,这是胡府的人!
他还记得,是在药库里见过的杨队正。
“胡阿郎怀疑到你了?”燕空低眉看着眼前娇小的顾青山,心头同样疑惑不解。
“胡阿郎一直没疑心过我,怎会突然查到百草堂?”顾青山若有所思地望着燕空,他本不想质疑,但不得不质疑,“你手上的那个小厮和婢女呢?”
燕空的心咯噔一跳,当即矢口否认:“不是我!”
这厢话音落地,忽听杨队正惊讶地拔高声音道:“可当真?”
骑马匆匆赶来的人言道:“有一小厮和婢女可作证,当夜的确有人来寻过顾郎中。”
“看来今夜收到的信函竟是真的,顾青山就是谋害阿郎的罪魁祸首!”
“夫人命小的传令……”
燕空闻言当即眸色忽变,却也只转瞬恢复如常,不容顾青山再问,他已诡异地冷冽道:“看来,这次瞒不了你了。”
顾青山警惕地瞪着他,月色下燕空的双眼深陷在黑暗中,整个人仿佛都要被黑暗吞噬。
二人势均力敌地对峙不下,毫不在意百草堂里胡府侍卫们的埋伏,狭窄的巷子里刹那暗潮汹涌。
“你打算下毒报复我,还是用你袖中的匕首?”燕空声音平平,听不出半点起伏。
“你一直有我把柄在手,也知你的命在我手里,却偏偏挑今夜出卖我,为何?”
“若我说,想带你一起走,你信吗?”
顾青山皱眉沉吟,挑起胡府与百草堂的争斗,顾青山的确只有离开金城。
但若燕空说的是实话,适才在崖顶,缘何又说出分道扬镳之言?岂非自相矛盾?
倘或此事不是他所为,又何必承认?
顾青山淡漠地开口道:“今夜既是诀别夜,你走吧。”
燕空微怔,却也很快释然。
顾青山别过身去未再看他,百草堂外已没了人。
身后的风微晃,他知道燕空已离开,这才迈步坚定地走向百草堂。
宽袖盈风,长发飞扬,一对冷冷的眼眸里,却弥漫着了无生机的沉沉死气!
刹那间,他周身的戾气如寒光利芒,席卷整条街道,竟连头顶那冰冷的寒月都显得黯淡无光,不及此时顾青山眼里半分的清明与寒意。
可突然间一抹红影闪现,顾青山一掌击出,来人未躲,幸好他看见那眉心的一点朱砂,才急急收了掌风。不等他开口,金凌一把拉住顾青山的手腕,皱眉道:“跟我来。”
街道空寂无人,燕空却绕到后院侧门,兀地纵身飞跃,一道幽蓝流光落入院中。
埋伏在黑暗里的银甲侍卫顿时一拥而上,铿铿锵锵的银甲刀剑之声如浪头铺天盖地。
燕空的怒火杀气骤然炸裂,无情地燃烧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