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凌回头,正见他扶门而立,毫无情绪与血色的面孔,肃冷得骇人。
绾泽道也不知怎的被震住,忙言道:“是洛眉。”
洛眉?在顾青山刚到绾宅那夜,曾用各种虫子要他吃,好戏弄自己的那个侍婢?
她是余氏的心腹,怎会莫名其妙中了火毒,还不偏不巧地被推入芦馆的枯井?
火毒、芦馆、余氏……似乎能很快串联起来,但似乎又没这般简单。
是何人,又为了何种目的?
顾青山皱眉思索间,全然未知此时景凌凝视她的目光里,闪烁着几分狡黠。
“看来这个洛眉与你颇有渊源?”
顾青山抬眸看向景凌,淡漠地回道:“一面之缘。”
景凌笑而不语,只挥手命绾泽道和推官暂时候在廊下,嵩义心领神会地关上门。
屋内只剩下心事重重的顾青山,他竟不知景凌已站在他面前,凝视了他许久。
“青山。”
“……在下与二皇子实在不熟……”
顾青山话未说完,景凌忽的拥他入怀,下颌抵着他的肩头,侧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惊得顾青山未说完的话噎在嗓子眼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手要推开景凌,偏这男人越抱越紧,沉沉地呢喃道:“青山……”
顾青山很茫然,还以为他有话要说,可他唤来唤去,只是唤他的名字罢了。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来打赌吧!”景凌突然松开他,敛了思绪,又是一脸笑得不务正业,“看我们谁先找到凶手。”
顾青山翻了个白眼,趁机后退两步,“我为何要和你打赌?”
“如此一来,我方才更有动力能最快抓到凶手!”
顾青山眼角微颤,“……只是为了赢我?”
“不,为了让凶手无法加害于你。”景凌目光骤然锐利严肃,忽而认真又专注,“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凶手,而你似乎知道很多不愿告诉我的事,既如此,你我分头调查,肯定更有成效。并且我可对外言明你乃我指定调查此案的人员之一,想那凶手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顾青山挑眉,几分吃惊几分诧异地问:“你不怀疑我便是凶手?”
景凌微愣,旋即大笑,明朗爽快的笑声传到廊下,静候的几人都一脸茫然。
“我又不傻。”景凌点了点顾青山的额头,“你要杀人,何须如此?”
顾青山怔忪,“你似乎很了解我?”
“记得我说过吗?你很像我幼时家里遇害的那位玩伴,包括性情。”
“不记得。”顾青山别开脸,却又顺势追问,“可你并未去寻你的玩伴,未曾救他?”
景凌的笑意凝固,低眉颔首,几缕凌乱的碎发遮住他黑亮的眼眸,“不,我用尽了我一切的力量,我当年只有十岁,人微言轻,救不了她的一家人,只能事前通风报信让他们按照我的计划离开景国也好,但是……穆将军,是叱咤风云、忠君爱国的英雄,他绝对不会违背他的信仰,最后也只有他最小的女儿幸免于难。”
顾青山愕然大惊,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逃出生天,竟是因为这般!
而景凌因此触怒龙颜,被惩罚流放至今?
顾青山脚下一阵趔趄,景凌忙搀扶他,“白风也该回来了,到时定要乖乖听太医的遗嘱。”
顾青山站不稳,只能紧紧抓着景凌,抓得很紧很紧,鼻腔酸涩得好想哭,却又一滴泪水都流不下来。
景凌脸色大变,扬声喊道:“嵩义!”
“属下在。”
廊下的嵩义立即推门而入,绾泽道在廊下探头探脑,正好看见顾青山依偎在景凌的怀里,嘴里闷哼了一句“哎哟”,着急地揣着手迎向此时关门退出的嵩义,问:“大尹几时去前厅问话啊?”
“此事大尹已交由我代办,请。”
“可……可这里……大尹、大尹和……”
“大尹想做什么,莫非还要向你交代?”嵩义狭长的眼微眯,杀气腾腾。
绾泽道哪里敢说话,忙引着嵩义和推官又往前厅里。
而此时屋里,景凌微微俯身抱起顾青山,又款款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