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点点头,又问桃姨娘,“姨娘可知洛眉素日里为人?家中可还有亲戚?”
桃姨娘摇头,“不过,此事我向赵姨娘稍加打听便知。”
“好。”顾青山看了眼屋外,皱眉道,“有人来了,便说我睡了就好。”
桃姨娘也望向廊下,并未见有人来,直到听见冯姨娘盈盈的笑声,她方才迎出去。
“……哎呀,怎的还不让人进啊?我特地来给五郎送药的呀……”
“冯姨娘好心,这边请,等五郎醒来我定要他亲自答谢。”
“哎呀,一家人甭客气。”
冯姨娘的笑声随之远去,那轻飘飘的一句“切莫让五郎醒来便下床啊,定要好生将息,我那还有许多补药……”,再后面的话,顾青山听着都要倒胃口了。
不过是二皇子来了一遭,这等人立马变了脸色。
不多久,连余氏、张氏都前后脚来慰问顾青山,送了好些的上等药,顾青山全都拒之不见。
如此,在绾宅一片吵闹中,顾青山反倒安安静静趴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想着将军府命案,想着东扶,想着一切可以着手突破的地方,待得次日天未亮,香罗袖进来为顾青山换药时,顾青山双腿尚且无力站立偏要下床,香罗袖赶忙扶住他,“好好地,又要折腾什么?”
“去绮罗阁。”
香罗袖微愣,立时又手脚麻利地伺候顾青山更衣,“可是星桥回来了?”
“算着日子,便是这两日了。”
香罗袖的眸中匆匆闪过一丝失落,旋即又道:“那今日你要去找……”
顾青山幽幽然地抬起眼眸,窗外的天看着竟是要落雪了。
落雪的季节,当是要喝酒的,喝最烈、最烧的酒。
香罗袖为他罩了件藏蓝色的氅衣,顾青山来了兴致,“路上再买三坛酒吧!”
香罗袖顾忌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但当她带着顾青山以轻功翻出绾宅后,还是叫马车停在酒楼外,买了昭京城中最好喝的三坛女儿红。
顾青山趴在马车里光是闻着酒香都觉得浑身带劲,将将下马车一瘸一拐地进了绮罗阁,他便抓着人问:“燕空在不在?”
“大东家和二东家今儿都不在。”
顾青山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道:“那叫陆承音来后院的凉亭找我吧!”
说完,顾青山在香罗袖的搀扶下,趔趄地到了后院,从容地唤了侍婢准备炭盆又搬来屏风,毫不客气的模样倒像是这的老板娘。
偏这些侍婢侍从也格外听话,香罗袖纳闷,再看顾青山,他似乎压根儿没在意绮罗阁的人为何对他毕恭毕敬,香罗袖皱眉,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陆承音听闻顾青山来了,忙不停地赶来,顾不得身后紧紧跟来的芸豆子。
“顾兄!”
顾青山正站在石桌旁用铲子松动着红炉里炭火,闻言抬眸,一袭白衣的陆承音自飘渺的风中而来,青丝微扬,笑容艳艳,恰似绽放在冬日里的傲骨红梅。
顾青山扬唇而笑,也不知是笑得迷人,还是陆承音脚下不稳,他倏尔一个摇晃,身子像失去支撑的稻草人,猛地倒向顾青山。
“郎君!”
“五哥哥!”
香罗袖和芸豆子同时叫起来,可已来不及,陆承音扑在顾青山身上,两人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顾青山上好药的屁股这时又痛得烧心,痛得他脸色煞白,陆承音压在他身前赶忙撑起身,牵扯着自己未痊愈的伤口也痛得渗汗。
香罗袖和芸豆子忙上前搀扶他们,刚要伸手,却听一道刺耳冷厉的笑声响起:“真是一对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