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做了什么?”嵩义骤然惊愕失色,远远退了数步,像顾青山会吃了他似的。
顾青山耸耸肩,“我只问了她几句话呀。”
“几句话?都能让这头熊……哭得像个娘们?!”
“……”顾青山眼皮一垂,额头冷汗直冒,突然大步走向嵩义,唬得人脸色煞白,“你家大尹殿下呢?”
“在……在胭脂楼……”
“好。”
顾青山拍了拍嵩义的肩膀,硬生生将这五大三粗的方脸硬汉拍得双腿像被抽走了骨头。
他浑然不觉,大摇大摆沿着走廊自往客栈前院去,却不料一只脚刚迈过门槛,身后突然跌跌倒倒撞来一人,顾青山当即被这人撞开贴在门框上。
他翻了个白眼正欲骂人,却倏尔嗅到一股幽香,淡雅到微不可察,却是从那人身上散开来的。
许是哪位姑娘的胭脂香。
顾青山一个恍惚失神,那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是郎君还是娘子,都未曾看清。
他也并未上心,拂了拂衣袖,又寻景凌去了。
因心里兜着崔三娘的事,顾青山脚下走得沉重,忽而琢磨该如何告知陆承音这般真相,毕竟他还一门心思想要成为绾宅子孙,得到父亲认可,倘或知晓害死自己娘亲之人便是他渴望的父亲,又该如何自处?
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才有方向。
而陆承音的方向自始至终,都是完成娘亲遗愿,成为能令绾宅引以为傲的子孙后代。
如此这般幻灭,陆承音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哎……”
顾青山双手枕在脑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脚步正好转过胭脂楼坍塌的院墙,霎时咻的一声响,顾青山顿时闪身相躲,轻盈如风,堪堪屈膝俯身撑地,眸光一冷,只见一枚八刺镖端端刺中他刚经过的那棵烧焦了大半的老树,镖头还幽幽地泛着蓝光,淬过毒。
这家伙……
顾青山暗暗一咬牙,一道余光冷冷瞥过坍塌的墙头,淡漠地落在院中乌压压的黑衣人身上。
他一路心不在焉,竟也大意得未曾察觉有杀气!
然而,这群黑衣人却早早察觉到另有生人靠近的气息,于是不等顾青山看清景凌状况,已有三柄圆刀交错铮铮飞来。
顾青山旋身飞躲,可这三柄圆刀像是自有眼睛似的,追着顾青山横砍竖劈,远远飞走又能远远飞来,交错穿梭间像织就一张网网住了顾青山的逃路。
他只得纵身掠进院中,这才在躲闪间看到在废墟里抱头鼠窜的景凌。
“哎呀!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不会武功呀!”
景凌扯着嗓子大叫,脚下匆忙地在废墟里东躲西藏,借着被烧焦后摇摇欲坠的房梁,狠狠一撞,这才勉强压住几个追来刺杀他的黑衣人。
拖到此刻,他也黔驴技穷。
一把烟灰迷住两三人的眼,一脚踹翻木柱挡住三四人,都是被困住后的拖延时间罢了。
顾青山见状如此,心中甚是惊悚不安,当即拔出青蜺挡住飞刀一挑,这才惊觉原是飞刀上系了丝线才可这般不落地,他立时一脚点中飞刀借力腾空,落地之时白光如华,丝线全断,飞刀应声落地,远远操控丝线的黑衣人这时方纵身扑来,看似柔软的掌风却是内劲十足。
顾青山脚尖微点,擦地后掠,看似要逃,但他心知肚明,这三掌直击周身命门,躲不过。
哪怕侥幸躲过一掌,另两掌也只会更快更急,绝无生还之路。
倘或硬生生接住三掌的内力,顾青山的ròu_tǐ只会爆裂而亡!
不可躲,不可接,如何自保救人?
顾青山眸色微暗,面无表情,瞬息之间,他手中的青蜺突然翻飞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