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景凌毫不畏惧顾青山的威胁,笑盈盈地打横将他一抱而起,深情款款低喃,“我的命,早便是你的,阿珂。”
景凌毫不费力地抱着顾青山出了破庙,脚下沉稳有力,哪有半分受伤虚弱的模样?
顾青山恼羞得怒上加怒,“原道是你一路上都在捉弄我!”
“实在冤枉,我伤得不轻,好在有你。”
“……”
顾青山只想狠揍这家伙,平白利用自己的关心,到头来反是他掉以轻心,他怎就没想到,赤虹君如此霸道的内力自会护住这家伙的五脏六腑免受重创,火蒺藜的威力因着距离也有所削减,景凌只怕光是皮外伤,自然一路的虚弱都是装出来的,顾青山恍然大悟,愈发气恼自己!
景凌抱着他绕到破庙后,未及,顾青山已可听见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叮咚清脆。
“你……”
“猜到了吧?我怎会做出强行扒人衣裳这等事来?”景凌呵呵地笑着。
“你此举又与强行扒人衣裳有何分别?”顾青山恼怒地大喊出声,“简直处心积虑!”
景凌抱着顾青山立在树荫遮蔽的河边,依旧笑得面如春风,“是啊,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你大可生我的气,大可在此后动手打我,我绝不辩解,也不还手……只要,只要让我知晓,你还活着……阿珂……我才能安心。”
顾青山的眸仁不由得微颤,心潮骤然剧烈地起伏,微启的红唇却是欲言又止。
他——不,是她——要开口承认吗?
阴云堆叠,沉甸甸的,雨后初霁的晴空竟不知几时又变了天。
燕空蹲在地上勘察林间泥泞小路的痕迹,一夜暴雨后,早没了痕迹。
这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一路寻到山脚,他靠的也非顾青山的脚印。
而是追魂香。
在燕空定期给予顾青山的解药里,含有此香。
此香长期服用,自肌肤深处渗透而出,犹似体香,但哪怕江湖绝顶高手也绝对嗅不出此香之味。唯有亲手配制此药的人,方可用追魂蝶追香寻觅。
追魂蝶难养,日日以浸染过追魂香的花粉喂食,奈何寻常蝴蝶难以承受追魂香之药性,能幸存后驯之为所用,往往百里挑一,委实难求。
即便是追魂蝶也畏寒怕冷,稍有不慎便会冻死。如此寒冬之际放出追魂蝶寻顾青山,燕空竟无丝毫心痛之意。若非一夜的雨不宜追魂蝶追寻,他何须耽误至此刻方寻上山来?
兜兜转转,穿过密密的树林,追魂蝶在一棵大树下稍有徘徊。
“他们昨夜在此歇息?”
燕空冷然地自言自语,抬眸环寻四下,他也曾想过,或许一大早顾青山已下山,但追魂蝶显然一路直往山上来,甚至此刻更往深山里去。燕空不解,经过一夜,他们为何不下山?
他复又迈步向前,见追魂蝶不似先才,猝然顿下步子,淡漠如冰地冷哼一声,“出来!”
话音落地,四下顿时窜出十来个黑衣人,个个腰佩圆刀,竟是飞歌门之辈。
燕空面不改色门的人尚且能在了无痕迹之下寻来此处,且并未跟踪自己,可见都是难缠之人,“我自会善后,无须尔等。”
“殿下,我等奉命……”
“我自会亲自出手!”
燕空顿时杀意流转,冷漠的眼里透着如鬼魅夺人魂魄的嗜血煞气,言辞间尽是睥睨傲视的桀骜,逼得旁人再不敢言语。
他已亲自出手,便是对飞歌门深深的鄙夷。
飞歌门失手在前,此时自然无力辩驳。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一人抱拳出声:“殿下莫要令人失望才是,我等这便退下。”
话音落地,乌压压的人立时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自始至终便只有燕空一人。
他兀自立于树下,剑眉下黑白分明的寒星目冷若寒冰,握紧双拳骤然大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