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远在南城的沈瑟,再一次成为了“猎人们”的目标。
只不过在这之前,她联系到了林德钟,后者本不愿意跟她多接触,但是沈瑟一再坚持,到底还是促成了这次见面。
两人约着见面的地方是南城一家茶楼,林德钟来之前,先行到达的沈瑟已经点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想着老大肯定会喜欢。
十几分钟之后,林德钟才姗姗来迟。
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别说是一两百天的时间,就是一周一月,很可能就会变得物是人非。
沈瑟看着面前的人,看他比以前瘦了得有大半,后背有些佝偻,连头发都变得有些花白,还有眉目之间掩藏不住的疲惫和苍老,全然没了久前的意气风发,眼眶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跟她的伤感相比,林德钟倒是乐观的多,他拍了拍沈瑟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落座之后,还是林德钟先开口道:“小沈啊,听说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我很高兴。在里面的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这帮小子,怕你们受我的影响。知道你们个个发展的好,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听完这些,沈瑟眼里的酸意更甚,说话的时候也略微有些哽咽:“老大,那你过得好不好?我之前想去看你,但是每次都没能见到,我跟韩律师他们都很担心。”
林德钟闻言笑了笑,笑意有些苦涩,但并不哀怨和颓丧:“算是命里终有一劫吧,熬过去就好了。当初确实是我抱着侥幸,以为时间长了就没事了,但人呐,还是不要做亏心事,说不定哪天报应就来了。”
沈瑟愣住没说话。
林德钟也没有说的太详细,这件事,以及之前发生的种种,都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也是他心里无法抹去的痛。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继续心安理得地生活,可是真正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些才能彻底过去,也才能让他真正重新开始。
林德钟低头喝了口茶水,真是好茶,在里面的时候就想这一口。
而卸去了一身重担,连喝茶都觉得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以后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做律师了,这么大年纪才改行,可能不太容易,不过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一个健全的成年人,无论如何都能生存下去。”
沈瑟听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听说之前,程律师他,曾经去看过你……”
林德钟闻言有些诧异:“是他跟你说的?”
沈瑟摇摇头。
林德钟有些释然地笑笑:“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说,他那个人啊,比谁都心气儿高,就算被人骂到眼前了,也绝对不会替自己辩解一句。我活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顽固的人。”
沈瑟听完之后,居然莫名有点想笑,还想怼回去,说老大其实你也是很顽固很顽固的人。
林德钟又叹了声,继续说道:“我们两个不对付很多年了,很多人都知道我们结怨,但几乎没人清楚为什么。”
沈瑟问:“难道不是因为理念不同吗?”
曾经林德钟说过,程绍仲沉迷钱权,根本没了一个律师的操守,还让她别跟他学。
但是林德钟今天却给了她不一样的答案:“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原因,是我刻意放大了而已。我跟他恩怨的开始,是在他执业的第二年,他接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代表的是弱势的一方。当时业内的人都觉得,程绍仲一方想要胜诉,几乎是不可能。可别人这么想,我却不觉得。后来我偶然跟案子的另一个当事人接触,跟他说起了这个案子的情况。我说以程绍仲的能力,将整个案况扭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一点私心,我并不想让程绍仲成功的太快。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在他出现之前,我一直是老师和同学眼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可他来了之后,我就成了第二。人嘛,年轻的时候,总会有太多的不服气和不甘心,在这种心理驱使下,就会做一些错事,说到底,其实都是因为嫉妒。”
沈瑟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但林德钟的话还没说完,以前遮遮掩掩从不愿跟人提及的这些,到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在这之后,我慢慢地就把这件事淡忘了。可是就在那个案子开庭的前一天,他被人打成了重伤,送到医院抢救,差点没下得了手术台。当时别人都在猜他是不是得罪了谁,遭到了打击报复。可能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一念之差,才酿成了那样的后果。”
沈瑟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水杯里的谁洒出来,湿了她的手背。
林德钟见状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没接,他也只是淡淡笑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但我做过最可恶的事,还在后面。出了那件事之后,我本来应该去道歉,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可是我没有,我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反而是接手了大多数原本属于他的案子。那大概是我最风光的一段时间,没了程绍仲,我就是我法律界最耀眼的那颗新星。”
顿了顿,“不过好景不长,程绍仲的身体康复之后,很快又回到了业界。他的行事作风比之前更成熟老辣,再棘手的案情,只要经他手,几乎都能得到最圆满的判决。我改去做刑事辩护,也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