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医再来号脉时,面色看起来极为惊恐,颤着身子跪在了地上,原来宇文烨那刀片上的确涂有剧毒,只是林胥年被划破了表皮,伤口并不深,所以毒性蔓延起来极慢,季太医在昨日夜间,并未号出,而此时毒性渐显,他才知晓。
林胥年没有罪责他,季太医抹了把老泪,连滚带爬来到龙榻旁,又是一翻细细的查验。
那种目眩的感觉,只是偶尔会出现,但是胸口却愈加疼痛,那脖颈上几乎看不到的痕,已经开始呈现一条淡淡的乌色。
林胥年忍着疼痛,开始反复思考宇文烨昨日的举动。
也许昨日,他还觉得宇文烨是为了挑拨离间,所以故意说是皇子与他勾结,可现在细细想来,不禁后脊发凉。
莫非宇文烨攻进皇城,并不是为了坐上皇位,而是要与他同归于尽,那么林胥年死后,这大安的帝位,便会落到正在殿中等候的二人之中。
在一阵猛烈的剧痛中,林胥年断了思绪,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较为吃力才能看清近身之物,胸口的疼痛感倒是减轻了许多。
此毒乃边外之物,无药可解,幸而林胥年中毒不深,在季太医的行针下,勉强能将毒势稳住,却无法清除,且要日日行针才能不让毒势继续蔓延。
“边外……”
林胥年恍然想到,梁丞相的长子梁武,多年镇守边外,时不时会派人带回一些边外的新奇玩意儿。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于公公立即上前躬身道:“陛下,子时了,两位殿下在外候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林胥年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这屋中的三人,道:“朕中毒的事,半个字都不能传出。”
于公公,季太医和白靖皆双膝落地。
…………
白日里程曦本想去惠仁宫请安,却被院外侍卫拦了,昨夜皇上下旨无传召之人,皆不得出行宫,而林胥年后来一直昏迷,旨意未收回,所以这一日,整个皇城的道上,只能听到禁军的脚步声,就连罗晶想去静心殿,都被拦了。
从昨夜熬到现在,林枫益未归,林胥年还未下定论,程曦没有心思吃东西,仅是喝了几口粥,到快子时时,她实在撑不住,歪在那喜榻上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时,翻了个身子,忽然感觉身下被什么东西硌得极为难受,她哼唧了一声,正准备爬起来,却被一只手给拽了下去,随后又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程曦顿时睡意全无,边从他怀中脱身,边轻声道:“殿下回来了。”
林枫益“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与程曦一起坐起身来,程曦跑到桌边,倒了杯水端来递给林枫益,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站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林枫益现在身子乏极了,却依然挤出一丝微笑:“怎么,可是心急了?”
说着他一伸手又将程曦拉上榻,程曦却嗷嗷直叫:“疼疼疼!我的膝盖呀!”
林枫益一脸愕然,连忙松手,二人将被褥掀开时,哭笑不得,原来这下面藏着一堆花生,甚至还有核桃。
程曦清理那些东西的时候,林枫益卧在塌的里侧一直等她,可等着等着,那双眼不受控制地阖上了,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