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叹了一声,拉她一道坐下。
云洛一边拭泪,一边断断续续将她的心事道出。
云洛乃玉京皇后之女,自小皇后对她极为严赋,教条规矩,这些充斥着她的童年,不管任何时候,出了任何事,她都要做一个母后眼中高贵公主的模样。
她很想肆无忌惮的大笑,很想将心中的积怨嚎啕大哭出来,可她不能那样做,因为她的母后,会毫不留情的惩戒她,所以她只能忍,一直忍,忍到最后,便麻木了。
她可以随时露出温和的笑容,可以随时哭的梨花带雨,即便心里难过,面上也可以笑得动人,即便内心狂喜,也可流露出怜惜的神情。
可她与程曦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实情,她口中的云洛,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兄长母后极为疼爱的公主,却因父皇畏大安,派她来联姻,一下从至亲呵护的环境中,来到陌生的国度,再见到她最为喜爱的木芙蓉时,心里的思乡之情便一下涌了出来。
道完后,程曦忍不住也湿了眼角,不由感叹道:“女子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是何其的难,更何况身处皇室,不过还好,妹妹自幼有兄长庇护,母后疼爱,只是来了大安……”
程曦声音渐弱,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还要给她行礼问安,并且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收获她本应有的情感,程曦不禁有些内疚。
与此同时,林枫益在书房中正在发怒。
“不就是一件去通天殿的事,你给本宫查了两个月,结果就查出这些?”
他一把将手中的册子狠狠拍在案上,二宝委屈道:“殿下,奴才也尽力了,可那年陛下带蓝妃出宫的记录,已被抹去,奴才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探出这些消息。”
林枫益长长出了口气,又将册子摊开,细细看着,忽然眉头一动:“不对,这里记着父皇本应第二日才回宫的,只因为蓝妃身子略有不适,便提前回宫?”
二宝忙道:“奴才也觉得奇怪,后来又去太医院和尚食局打探了一番,蓝妃回宫后,身子并无恙。”
林枫益又一蹙眉:“这里,说马车夫行窃,因是佛门重地,父皇本未动杀意,只是叫侍卫略惩便可,可那侍卫竟失手将车夫打死了,随后害怕父皇追难,便自尽了?”
二宝又道:“奴才也瞧出不对劲儿了,可问了几个一道出宫的侍卫,均是如此说的。”
不怪二宝查不出,而是那年云山遇刺的事,被林胥年封锁了消息。
林枫益之所以要查此事,便是因为看到訾琰掉下的香囊,与程曦当年缝制的一模一样,让他不由又回想起上次去云山时,通天寺外遇见的那个老婆婆。
林枫益将两件事一联系,忽然记起,几年前太后重病时,林胥年曾带着罗晶去云山祈福,而那时程曦是罗晶身边的贴身侍女,訾琰又是御前一品侍卫,二人极有可能一道出宫,那么老婆婆说的也许正是实情。
这名册上果真有訾琰与程曦的名字,林枫益浓眉渐红。
当年云山祈福之事定有蹊跷,问侍卫自是问不出,但是有一个人,她定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