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美人便搬进了惠仁宫,程曦给她安排进了瑾乐堂,离罗晶主殿,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王美人一抽空就钻进她们院子里,各种献殷勤,别说她那双手还真是极巧,那日里她拿的那暗纹绢花帕子,便是她自己绣的,被她三磨两磨,罗晶竟也愿意拎起了针线来。
程曦暗地里跑了趟尚宫局,把这王美人的记录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瞧不出有何端倪,这才是真的放了心,也罢,多个人陪陪罗晶也好。
又是翻了两日,终于到了程曦心心念念的上元节了。
程曦暗暗下了决心,今日一定要将訾琰拿下,眯起眼望着柜中挂着的几件花花绿绿的宫裙,她在脑中迅速翻阅着约会宝典。
缟色低调,给人纯净的感觉,但是不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来,而这件墨色太过暗沉,显得人不精神,放眼瞧去,这边上挂的这件石青色宫裙,既不会太过惹眼,又不会过于清素,就它了!
为了和这石青裙来搭,程曦还将双螺髻顶上的发带换成了月白缎带,两色搭起来看着极为舒服。
碍于着宫人的身份,她也不敢过于给脸上描描画画,稍稍粉黛一笔,给那颈部倒了两滴罗晶的花露,这便算是大功告成。
……
静心殿内,林胥年神情倦怠地靠梨花木交椅上,手中捧着杯梅花酿,正望着桌上那一幅画像微微出神。
殿外,于公公挨着那门框,道了一声:“陛下,蓝妃娘娘求见。”
“不见。”
林胥年低沉的声音从喉中道来,眼神依然未离开那画中之人。
本是听于公公说,陛下同訾琰侍卫在殿内,程曦那小心肝忍不住得扑通扑通起来,谁知殿内那声“不见”,又让她瞬时像那烈日下的娇花一般,蔫了。
说来也真是瞧了,又是几人准备转身离去时,这殿门却又开了,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开门的可不再是那赤着梦游般的林胥年,而正是程曦心心念念之人,訾琰。
“请蓝妃娘娘进殿。”
程曦垂着面,却是频频瞄他,望见他今日那身栗色飞鱼袍,不由心里窃喜,与她这一抹石青真是再搭不过了,瞧着就像情侣装。
这是罗晶第二次来到静心殿,她缓步入殿,隐约闻到殿中一丝龙涎香。
林胥年那俊美的面上,添了一丝绯红,懒懒的半眯着眼,望着罗晶,缓缓道:“陪朕,小酌两杯。”
紫檀卓上那幅画卷已被訾琰方才收进了阁中,如今上面只剩四五壶梅花酿。
罗晶不知这林胥年已是喝了多少,只是越上前便越加闻到浓浓的酒气。
林胥年没在看她,而是抬眼又对身旁的訾琰道:“方才,朕说哪儿了?”
訾琰略微欠了欠身,低声道:“回陛下,说到永安街。”
“对!”
林胥年晃了晃空了的酒杯,程曦忙上前端起桌上一壶梅花酿,稳稳地续了一杯给他,林胥年却不急着饮,而是抬指在罗晶面前敲了敲,此意便是要给她也来上一杯。
程曦在桌中取了一杯空盏,知道罗晶不胜酒力,便没敢给她多倒,刚才漫过底儿,她便收了壶。
林胥年强打起精神来与罗晶举了举杯,便一仰头将那杯中的梅花酿一饮而尽。
罗晶见他这般,不由蹙了蹙眉,只是将玉盏拿在嘴边,轻抿一口,又搁在了桌上。
林胥年声有些含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永安街的老铺枣糕,她最是喜爱,每至上元节,她都会带着朕,亲自去买,她说……说那枣糕趁热了才更加软糯……”
林胥年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几声又接着道:“整条永安街上,都飘着那枣香……”
说至此,林胥年双眸一沉,眉宇间多了一份忧愁,低着声唤了訾琰的名字:“替她,买些来。”
訾琰后退一步,弯了身道:“是,臣这就去。”
闻言罗晶有些坐不住了,今日来静心殿就是为了帮程曦的,这程曦还未将她怀中揣着的香囊送出,怎能让这訾琰就这么出宫啊。
林胥年从腰间揪下一块儿赤金色木牌丢给訾琰,訾琰接过手来,转身便抬腿来到殿中,罗晶瞧程曦那上牙正着急地咬着下唇,一时心里慌乱,便脱口而出:“等一下!”
訾琰停了脚步,林胥年也是愣了愣,一脸不解道:“蓝妃有何事?”
殿内那三人皆是望着她,罗晶不由心中抓耳,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直接说让带着程曦一起吧。
有了,罗晶忽地眸子一亮,面色自然道:“今日乃上元节,臣妾本也是想唤索吟出宫置办些物件,恐是尚宫局繁忙,出宫的牌子还未见过来,这正巧訾琰侍卫要出宫……”
罗晶越说声越小,生怕自己这般是坏了规矩,最后竟无了声,只是低着头,瞟了一眼程曦,程曦面上也有些错愕。
“朕当是何事……”
许是林胥年真的喝迷糊了,竟真的让程曦与訾琰一道出宫办事。
程曦当然是乐得快要原地起飞了,屁颠颠跟着訾琰身后出了殿,见二人离开,罗晶如同完成任务一般长出了口气,待转过脸来时,才恍然记起,如今这偌大的殿内,只剩她与林胥年二人了。
林胥年又是自斟自饮了两盏,眉眼间多了份魅惑,颊边绯红一片,整个人都慵懒起来。
罗晶越瞧越是尴尬,匆匆起身便说要再叫个宫人进来伺候。
谁知林胥年却将那杯盏放下,缓缓立起身来,晃晃悠悠来到她跟前,轻声道:“不用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