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聂臻生怕在宫中住下去,汤汤水水都要靠内务府来提供,万一被人暗算了,她得不偿失。
她如此直白表达了这个意思,皇甫琏只能放行。
却因为她说得头头是道,明明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却可爱煞了,皇甫琏对她的喜爱又更多了两分。
这些,聂臻暂时都管不上,她回到右相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本相抬去小燕儿的房间!”
“大人……”计谨言猛然抬头,想要阻止:“你还是先休息……”
“嗯?”
聂臻冷飕飕的目光从计谨言身上扫过,他不得不闭上嘴巴,道:“是!”
能够隐忍着在宫里待了一个晚上,她已经够了!
不久后,担架便抬到了主院的西厢,也就是银燕儿的房中。
这个时候,杨花雨正在给银燕儿的伤口换药!
看到聂臻进来,杨花雨眼睛一亮:“聂臻……”
想到聂臻不喜欢她喊名字,又改口:“聂大人,你回来了?”
那神情有些小心翼翼,但是还是充满了小雀跃,这么个半大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聂臻甚至觉得,没有人比杨花雨更适合穿翠绿色的衣裳了,因为杨花雨的性子就跟着绿色一样清澈。
她淡淡地说:“继续给她换药。”
在外面的时候,聂臻就让计谨言在自己上半身垫了许多软枕,所以是半躺的状态。
将聂臻送进屋后,男人们就全都出去了,只有聂臻还靠在那个担架上,她的目光全然放在银燕儿的身上,入目的景象,令她倏地捏紧了拳头!
“聂大人……你一个大男人,瞧着姑娘家换药不好吧?”
发觉聂臻的目光放在哪里,杨花雨简直要跳起来,她连忙把撩开一点点的床幔放下来,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星眸朝聂臻看过去,警告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啊,聂大人!”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聂臻很想笑。
但见银燕儿那副模样,她哪里还笑得出来?
“她是本相的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聂臻的目光转移,坦然地对上了杨花雨的视线,道:“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给她换药。”
杨花雨愣愣的:“她是你的人?”
她联想了好多,好半天才消化了聂臻的意思,顿时又跳了起来,一惊一乍地道:“你说什么!她是你的……侍妾?通房丫头?”
闻言,聂臻脸色倏地一沉,冷冷地盯着杨花雨,声音低柔而带着危险的警告:“大夫就是你这么当的?”
被她这种眼神一吓,杨花雨浑身下意识抖了一下,她连忙转开头不敢再看聂臻,小心翼翼地给银燕儿换药。
此时,躺在榻上的银燕儿浑身都是光的,只在胯部用一层轻纱盖住。
除了一张脸还是好的,身上其他地方全都是皮开肉绽。
一个个血洞布满了她的身子,清理过了的伤口却依然是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肉。
哪怕她还在昏迷状态,杨花雨给她上药的时候,还是让她疼得一抖一抖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是肌肉疼痛的下意识反应!
聂臻就这么看着,强迫自己从头看到尾,看清楚了银燕儿每一处伤。
杨花雨一边给银燕儿上药,一边偷偷观察聂臻的反应,见聂臻目光放在银燕儿的手腕上,她便小声解释:“这是被铁器镣铐嵌进去的,刚刚解下来的时候,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对铁铐取出来,所以,整个手腕的肉都烂了……”
听到这样的话,聂臻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
然后,杨花雨又解释身上的伤口来历:“这些,是带倒钩的鞭子,一鞭子抽下来,就有七八个血洞,估摸……银姐姐被抽了至少有几十鞭呢!”
“……”聂臻气息缓慢得犹如她没了呼吸一般!
慢慢的,药上到腰间的一圈勒伤。
那一圈红肿得皮都被擦破了,看上去也是触目惊心。
杨花雨又说:“这是用铁链挂了石锁,不断下拉造成的。我推测,银姐姐从被关进暗牢之后,就一直挂着这个铁链,所以才能伤得这么严重。”
聂臻沉默地听着她说的话,默默看了一会儿才问:“这些伤口开始有些溃烂,又是怎么回事?”
饶是她现代特种兵,当过卧底,见识过可怕的刑罚,也没有见过这么密集的伤口!
杨花雨偷偷看了聂臻一眼,发现聂臻那英俊却苍白的脸很平静,但是,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席卷着风暴。
看得出来,聂臻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心里越是愤怒,她的面容却越是平静。
“这些伤口,是泡过盐水的。”杨花雨叹了一口气,道:“对方就是故意让银姐姐吃更多苦,所以打伤了她之后,就用盐水泡着她,泡了好几个时辰……”
说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聂臻。
能够将怒气收得这么好的人,杨花雨还是头一次见。
以前她一直觉得,柳乘风算是性子冷清、自控力非常强的人了,可是如今见到聂臻才知道,原来什么叫做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看聂臻的眼神,估计她都快要爆炸了,而表现上,她还能不动如山!
这个聂右相啊,对自己人竟然是这么好。
那完美的皮相之下的内心,比这张漂亮的脸更迷人!
聂臻听得内心的愤怒几乎就要像猛虎出柙了,肝部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杨花雨低着头认真地给银燕儿的伤口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