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贺元惟得偿所愿的离去之后, 谢韫舜空落落的独屹于亭台中,冷冷清清。

被强大杀气弥漫了两个时辰的柘翠园,渐渐恢复了往时的安宁悠静。

木桃疾步寻至,为娘娘披上斗篷,见娘娘此刻的模样, 满面泪痕, 轻问“奴婢为娘娘备水洗梳”

谢韫舜颔首, 冷静吩咐道“让木兰和木梅速回京, 一人传我旨意, 令谢远川亲率三百禁兵前来。一人回宫传御医。”

“是。”木桃匆匆去办。

谢韫舜的神色沉凉,单薄的身姿穿过薄雾, 晨露沾襟, 径直去往寝宫。待洗梳之后,换一袭常服, 前往贺云开所在前殿。

殿内,贺云开趴在软榻, 颜留席地而坐,二人漫不经心的饮茶闲聊。

当谢韫舜映入眼帘, 贺云开注视着她, 她因极其冷静、极其坚韧而显得淡泊,仿佛是从滔天的苦楚中磨砺而来。他心中悸痛, 目露痛色, 可见她在跟贺元惟协商时, 经受着难以承受的伤心和顿悟。

谢韫舜示意众人都退下歇息,她立在榻边,看了看他背脊上的伤,绷带上渗透出血迹,可想而知的疼,垂目道“我已宣了御医。”

贺云开轻握住她的手,让她贴着他坐在榻边,和她十指相扣,温言道“我的伤,一律对外宣称是摔伤了背脊骨。我已派人传讯给肖丞相,吩咐他在今日早朝之上宣布出去,我需卧床静养,多日无法上早朝。”

谢韫舜诧异道“何必如此宣扬你受伤之事”

贺云开温存笑笑,道“我重伤卧榻,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帮助我批阅奏章。”

谢韫舜一惊。

“韫舜,不要去垠口了。”贺云开认真说道“我养伤期间,请每日陪我在议政殿批阅奏章,全由你代为执笔朱批。”

皇后朱批奏章史无前例,谢韫舜惊道“岂能”

“能。”贺云开笃定的道“只有你能。”

谢韫舜若有所思,道“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

“何事”贺云开忐忑不安。

谢韫舜垂着眼帘,平淡说道“我答应了齐王,生两个孩子,过继给他。”

齐王她称呼元惟为齐王她决绝的改变了元惟的存在,决裂了挚友的关系,甚至不是皇长兄,只是以天下为重的身份。贺云开震撼于她的决定,若是有一丝余地,她绝不会对元惟这般狠下心,他明白了,道“我接受。”

是的,谢韫舜和贺元惟不复以往,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所作所为,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再视他为挚友。

谢韫舜告知道“给他一子一女。”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你做主即可。”

谢韫舜冷静的提议道“由我朱批奏章之事,你不妨重新考虑。”

“我主意已定,我们是夫妻,彼此信赖,彼此仰仗。”贺云开不假思索,迎视着她的探究,他苦涩的道“实不相瞒,我不情愿你生的孩子唤别人父王,极不情愿。但我理解你这样做的苦衷,定是不得已的选择,是为顾全大局,我接受。”

谢韫舜的心在阵阵发紧的疼,贺元惟恩威并施提出条件,了解她的软肋,她无能为力,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贺元惟宁可得偿所愿,而抉择与她情断义绝。

贺云开郑重说道“韫舜,我真的很在乎你,只要你和我两情相悦,其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都能接受或不在乎。”

谢韫舜了然,事到如今,她自是了然。

天亮了,御医被从暗道送至大殿,战战兢兢的为皇帝清理伤口,重新包扎,并按皇帝的命令,对外宣称是摔伤了背骨,伤势不轻亦不重。

谢远川率兵到达柘翠园,见到满地尸体鲜血,震骇不已。谢韫舜对此缄口不言,只吩咐谢远川派人迅速处理尸体,冲洗血迹。

晌午,天高云淡,园内已无血腥味。

大殿内,贺云开放松的趴在软榻,看到简单的膳食端来,注视着款步走近的谢韫舜,旁若无人的温言道“韫舜,请喂我用膳。”

谢韫舜脚步一顿,侍女们摆放好膳食,自觉的退下。

贺云开目光恳切,轻道“喂我,我饿了,很饿很饿。”

谢韫舜脸颊微红,知道他重伤疼的动不了,便由着他。她径直走到桌前,将每道菜都盛一些,席地而坐,一口一口的喂他。

贺云开细嚼慢咽,尽管她表现出镇定,他能感觉到她的害羞,她的手在颤抖。他愉快极了,吃的很香,眼神里是浓烈的爱意。

谢韫舜初次做这种喂人用膳之事,颇为拘谨。她不禁觉得,他会仗着伤势得寸进尺。

用完膳,他们就返回京城了。贺云开趴在软榻上,连同软榻一起抬上马车,谢韫舜陪在榻边。

在大批禁军护卫下,马车极其缓慢行驶。贺云开瞧着她的娇容,可怜的道“疼,伤口很疼。”

谢韫舜立刻道“颠簸的不适让马车停下”

贺云开坦言道“不是因为颠簸,伤的重,不动也很疼。”

谢韫舜蹙眉,他除了承受着疼、趴着养伤,无计可施。

贺云开温言道“摸摸我,转移疼的感觉。”

谢韫舜一鄂,果不其然,他得寸进尺了。

“摸摸我的手。”贺云开把手挪近她,温存视之。

谢韫舜迟疑了片刻,轻轻的摸了下他的手。

贺云开教她道“握住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摸。”

只是闻言,谢韫舜就已羞赧的向后缩了缩。

贺云开温柔说道“伤口真的非常疼,很难受,韫舜,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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