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在密波那山口停息了三个昼夜才重新启程,比原来计划的行期推迟了两个白天。
自从蒲犁国以来,一直在雪山冰原上行走,早已人困马乏。
山口地带初夏的暖风一吹,长期紧绷的心弦完全的松弛了下来,令人慵懒无比不想挪动半步。
山下贵霜老民的肥羊美酒,也让大伙乐而忘返。
苏叔和我商议之后,便把途中大休的地点由百里之外的达丽罗川,改为了如今的这片山口。
麦田鹿小姐口中的故乡达丽罗川,就是苏叔所言的陀历河谷。
来自不周山脚下的这条天竺长河,在那儿分出了一条支流,苏叔谓之陀历河。
河谷两岸的山谷平川,也是这北天竺一带少有的肥沃富饶之地。
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我们就着身边的冰河之水里里外外清洗了一番,换上松软舒适的丝绵春袍,顿感无比的畅快。
几盏浓烈的清酒下肚,再来两块焦香的烤肉,一股无法克制的睡意袭来。
转身入帐篷倒头便睡,酣畅淋漓没有一丝的杂质。
我们抵达达丽罗川是在夏历五月中旬的一个下午,站在褐色的石山上向南方眺望,汹涌澎湃的天竺长河慢慢的舒缓开来。
在千沟万壑的山峦峡谷之间分出了许多条银带一般的支流,或是由北部葱岭的雪山奔腾而来,投入了长河的怀抱。
或者由长河而出,流向一些途中经过的山谷。
也在这贫瘠荒芜的北天竺高原山地上,造化出了一条条满目生机的河谷绿洲。
“达丽罗川古兰朵我的家乡到了”
麦田鹿小姐挽着朵儿的胳膊,指着长河对岸一条南北走向的河谷欢快的笑道。
午后的艳阳照着她那红褐色的木棉裙衣,令人炫目,别有一番妖娆之美。
“达丽罗川陀历河大哥,这么宽的长河,水流又如此湍急,我们如何才能渡过去啊”
朵儿一手挽着坐骑乌青的缰绳,一手搭着凉棚,苦笑的回头问我道。
“这就要问麦田鹿小姐了,山下也算是人烟密集的所在,应该会有渡口”
我不以为然道,一边指挥马队穿过前方一处狭窄的隘口。
隘口之外道路陡然消失,野花遍野的草场从山脊一直延伸到山下的长河岸边。
而点缀其间的便是一块块青黄色的陇亩,这北天竺的胡麦快要成熟了。
等到苏叔、秦冲他们的坐骑经过我的身边时,整个商队已经过去了大半。
很快便四散开去,随行的坐骑、驮货的青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开阔茂盛的草场了。
无需主人的驱使便埋头啃食了起来,山间很快便升腾起一阵阵青草的浮香,令人忍不住深深吮吸了几口。
“少主,这北天竺山地野民渡河的工具与我们东土有很大不同。呵呵,我们商队以前每次从阿姆河河口渡天竺长河都是胆战心惊啊”
苏叔与我并肩而行通过隘口,指着山下波光粼粼的长河向我笑道。
“苏叔,这天下的大江大河你跨过的岂止千条还有能让您老畏惧的长河”
我把马背上的酒囊取下递给苏叔道,他老人家就好这一口。
离开密波那山口前,我特地让秦冲他们把所有随身携带的牛皮酒囊全部装满,以备途中解乏饮用。
如此胡麦美酒,可遇而不可求也
“于我等商者当然无险可言,有渡口则坐船渡河,如我们在东土的淮水、大江那般没有泅渡的大船我们自家伐木打造便是呵呵”
苏叔接过酒囊舒心的抿了两口,继续为我解惑道。
“不过这些当地野民的渡河工具当真令人心惊那你一会便可见到一根古藤缠绕的长绳连接大河两岸,当地人个个如猕猴一般从上面徒手攀爬而过,如遇精力衰竭或者河面上的飓风吹过,或者是上面的藤绳断裂,这些涉河之人断无生还的可能。”
顺着苏叔手指的方向,我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长绳横在河面之上,在山谷的烈风里跳动摇曳,发出了弯弓般的弦音。
“哥麦田鹿说在她们达丽罗川,涉河就是一条藤绳,没有渡船”
朵儿走在前方与麦田鹿小姐说笑半天,回过头来对我和苏叔神秘的嚷道,也证实了苏叔所言非虚。
“若果真如此,事情还有几分麻烦”
听了朵儿的转述后,苏叔放眼遥看四野,言语之中多了些担心之意。
“少主,这长河的北岸基本见不到成片的茂林啊”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哈哈苏叔不要担心,有麦田鹿和这几个贵霜老民与我们同行,总会有办法”
“朵儿你问问麦田鹿小姐,这陀历河谷何处能够找到造船的木材”
我一边安慰苏叔,一边吩咐朵儿道。
秦冲、锅盔、沙米汉他们无需我的吩咐,已经各自带人沿着乱石密布的河岸,前去寻找渡口和村落人家了。
山水相连之地怎会找不到修竹乔木,再说扎一个竹木的长排,也无需多少材料。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秦冲他们打马逆流顺流而行了几十余里,尽然没能找到一棵成材的原木。
全是漫山遍野的草场麦陇,以及草场上方寸草不生的戈壁和云峰。
我们所能看到的树木葱茏之处,尽在大河左岸的达丽罗川。
陀历部落的贵霜老民们旱季农耕,雨季涉大河北上放牧的生息之法也是由此而来。
如此看来,要想搞到造船的木材,还需先过河才行。
“易先生,这边的藤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