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有言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
有了赫木家族数十位少年壮士的相助,傍晚时分,一百多根扎排所需的圆木,已经整齐码放在天竺长河的岸边了。
夜风徐来,黄檀古木特有的浓香飘遍四野,也引来了数百晚归的农人和牧民们。
这些贵霜土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北地来客,对我们言音穿戴都倍感兴致。
而麦田鹿小姐却明显不安了起来,她挤出人群登上岸边的一座土丘。
然后坐在那儿,向西南陀历河口的方向静静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且是她最怕遇见的人事。
我们下午过河伐木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陀历部落酋长和祭司大人的耳朵里。
田鹿小姐如今正在等待着末日的判罚,而这个宣判人便是祭司大人。
扎排的木材已经备好,我们个个大汗淋漓,已顾不得这些贵霜老民的围观。
大家分工有序,开凿打洞、投隼架木,打造起简易的长排。
我家商队的老伙计们长期行走江湖,都是身怀多种谋生技艺的能工巧匠。
商道途中如有木工、船工、铁工方面的所需,根本不要从外方寻找,自家的伙计便可胜任。
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一叶长约三丈、宽有丈余的黄檀木排已现雏形,只剩下捆扎皮绳这最后一道工序。
不出意外,今晚新月初上之前,我们即可驾着长排越过大河,赴对岸过夜了。
就在这时,麦田鹿失魂落魄的从坡上跑了下来,一边恐惧的嘶吼着,不顾一切的拉上我,向前方的藤桥狂奔而去。
不用猜也知道,她最惧怕的祭司大人过来了。
田鹿的父母族人都满面忧愁的向我俩挥手,催促我们赶紧过河。
“秦冲、锅盔长排今夜务必要造好兄弟们明日清晨我在对岸迎候你们”
情况紧迫,我赶紧向秦冲他们高声的吩咐道。
我其实也很好奇,这祭司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麦田鹿小姐如此惧怕,贵霜老民们俯首帖耳。
这东西方佛门的高僧法师,我也见过不少。
无论是瓦罕冰原上的身毒比丘,还是西域高僧鸠摩罗什、梵衍那国的弥陀罗法师、来自东土汉地的法显师傅。
个个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慈悲善人,苦修自律、坚韧执著、死守善道。
而陀历部落的这位佛陀使者,更像一个草芥人命、交横跋扈的官家恶奴,或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令人百思而不得解。
藤桥所在的石山正是河谷的高地,在此可以俯览达丽罗川的全貌。
但见远方夕阳的深处,有两条庞然大物正在姗姗而来,背上还有几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大象以大象为坐骑,真乃神人也”
早年在清风泽客栈家中的时候,就听过往的客商说过,南方天竺佛国有一种叫做大象的神兽。
重达万斤高有丈余,毛皮粗厚刀枪不入。
如今得以亲见倍感新奇,不觉大声的慨叹起来。
尽管石山位置与前方的巨象相距甚远,但我似乎都能感到象足踏地时引起的撼动。
据说经过
驯化之后,这些神兽可以作为官家的坐骑、载货工具、甚或是沙场上攻城略地的利器。
远远观之便可知道我们的大宛神驹在这些巨象面前,就如身高八尺的壮士之与侏儒,不可同日而语也。
东土战国时期,齐将田单曾用火牛战阵打败燕军。
在贝罗埃亚时,还听说过罗马王朝的属国希腊城邦,在上古时期有“特洛伊木马”攻城的传说。
而不管是火牛还是木马,在这天竺佛国的巨象战阵面前定会小巫见大巫,神气尽矣
正在遐思之时,麦田鹿小姐已经踏上了藤索,一边“少主少主”催促呼喊。
好像我们稍有迟疑,并会丢掉身家性命一般。
返程在藤桥上行走,已没有下午过河时的那般恐惧,但我又不由的为秦冲他们担忧了起来。
我们费尽辛苦搭起的那叶长排,可是经不起这些巨象的踩踏。
跨过长河回到营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乌云翻滚的夜空看不到半点星光。
我和田鹿小姐匆匆用过了晚餐,便和苏叔、朵儿等人围坐在篝火四周,向大伙介绍造排的进展,商议着明日该如何应对。
这时左岸有几只点燃的火箭,正向我们这边飞速而来。
因为河面太宽,还未到岸就纷纷落进了长河的流水里。
这是秦冲他们报平安的信号,那边留守的伙计和长排都应无恙。
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田鹿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小姐赐教。”
我拱手向麦田鹿笑道,有了朵儿的翻译,和这位贵霜女子的沟通顺畅多了。
“在我们北地诸国,佛陀代表的是慈悲、不争和宽恕。我所见过的佛家高僧都是菩萨心肠、与人为善的长者。你们祭司大人既然是佛陀的使者,肯定也是得道的高僧。可你见他为何就如硕鼠遇见了狸猫一般”
不等朵儿转述,我便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全搬了出来。
不仅是我有这般的想法,苏叔、朵儿他们也是如此。
因为在我们佛法盛行的西域诸国,佛门弟子历来都是善与慈悲的化身,连一只地上的蝼蚁都不愿伤害。
“祭司大人是神的使者,专事祈祷、祭祀、执法之职。部落每遇大事,祭司必行祭祀之礼,以求得到诸神的点拨和开悟。我们陀历部落如今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