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谧急忙走上前来,又自怀中摸出一只羊脂白玉竖笛递给了谢迁。
谢迁双手接过后仔细观摩了一番,他心中不由得赞叹不已。
只见这竖笛通体莹润无一丝杂质,实乃上品冰种白玉,笛身上竟然已有七个音孔。
他独自来到一颗江岸翠竹之下,背倚竹身深吸了口气,想着自己此生命不久矣,心中忽然忧伤难抑。
环顾江岸,只见众人皆满脸期待之色,谢迁叹道:“古往今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我从前有位朋友曾经作过一诗: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玉箫就唇轻试了几声音律后,谢迁便将后世《倩女幽魂》中那著名的断魂大提琴曲《殇》缓缓吹出。
这曲子是如此悲伤,不知不觉间谢迁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绝峰之巅与伊人生离死别的画面。
越到后面,萧声越哀怨缠绵,凄婉悲伤,江岸边众人听得心中悲伤不已,泪水不受控制的悄然滑落。
谢心珏早已满脸泪痕,她痴痴的望着阿兄,心中感伤不已:“阿兄此刻定然在思念他的妻子。
那女子风姿卓绝,便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阿兄与她定然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王妙容心中却隐隐作痛,泪水早已不知不觉溢满了她的双眼,“谢郎平日里将满腹忧伤尽皆藏于心头。
人前他永远都是那般逍遥快活,只是这世上又有谁知晓他心中的苦楚?谢郎……”
奚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哽咽道:“妙容,为何公子吹奏的这曲子这般忧伤,我听得想大哭出声,实在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了。”
王妙容紧了紧她的手掌,安慰道:“你家公子想说的都在这曲子里了,他这人从来没个正经,不必当真。”
奚流风蹭了下鼻头,只觉心中异常酸楚,忍不住迷茫自语:“公子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唉……这曲子再听下去今夜怕是吃不下饭食了。”
身旁范弦泪眼汪汪的看来他一眼,不满道:“你只是吃不下饭食而已,我却不知为何生平头一回非常想要回到阿母身边,从今往后好好做个孝顺的孩儿。”
谢循紧闭双眼,脸现痛楚之色,满腹忧伤难以排遣。
此刻的他脑中满是先妻的音容笑貌,眼角湿湿的,一颗心却早已飘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山茶花盛开的季节……
楚昭醒了一把鼻涕对身旁阿兄流泪道:“阿兄,我想小师妹了……”
“不许想,难道你想步杜师兄的后尘?”楚信及时打断了楚昭的幻想,郁郁寡欢道,“阿兄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到阿父阿母身边,这浪迹江湖的日子想起来便教人觉得心酸。”
陈霸先与他二人一同坐在岸边草丛中,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这一丝微甜却远远不能抵消他心中的伤痛。
丧失亲人的痛楚曾经令他一蹶不振,骨子里的血性最终让他选择以事业来冲淡内心的痛苦,想着侯爷即将面对的弹劾,他忽然有种前途渺茫的无力感。
一曲罢,江岸边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谢迁幽幽叹息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他这一连串的诗词随意脱口而出,每一都是如此凄婉哀怨,众人已然无法跟上他的节奏,一时间江岸边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魏谧初听他吹奏《殇》曲时,情绪虽然悲伤却仍能勉强控制,待到他最后一词吟完,那凄婉悲伤的感觉瞬间溢满胸腑,悲伤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他忽然泪流满面,哀伤不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今夜听闻谢小兄这离殇之曲,老朽此生无憾矣!
这世间金玉易得,知音难求。昔年子期亡故,伯牙绝弦,世人又有谁能明白伯牙心中的痛苦?
谢小兄,我知你有重伤在身,今夜特地赶来便是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老朽可否为你诊脉?”
谢迁听到魏谧的问话瞬间清醒过来,望着场内众人情绪失控的样子,心中懊恼不已。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尚有些许疑惑想向前辈请教。”谢迁朝魏谧深施一礼后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望着魏谧恳切问道:“前辈此行可是受人之托?不知前辈此前可曾见过云阳道人?又或者水月洞天中的那位女子?”
魏谧定定地望着谢迁半晌无语,忽然叹息一声,道:“谢小兄所言不错,老朽的确是受人之托而来。”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云阳子宁道成虽然出道较晚,却是江湖上近二十几年来最为神秘的一号人物。
老朽已退隐江湖多年,便连他的名号也是由门下弟子口中得知,我与云阳子此前从未有过接触。
至于你说的水月洞天中的那位女子,老朽倒是曾经见过。”
谢迁眼神一亮,急忙再次躬身揖礼,恭敬道:“这女子的下落对晚辈而言非常重要,还望前辈能不吝赐教,晚辈此生感激不尽。”
魏谧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虚扶道:“谢小兄不必客气,老朽定会知无不言。”
说完他眼神中忽现迷茫之色,仿佛一瞬间便陷入了回忆之中,口中自言自语:
十二年前的冬至,我与钟离权决战于终南山太乙峰,我二人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