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的极快,过了初八,云昌衡便停了年节,依旧要上朝去了。
到了初八,徐氏陪嫁的一应铺子也开始张罗着开张了,各家商铺的掌柜和大管事也纷纷来了云府点卯。因云彦芷十四岁了,徐氏便开始张罗着让她接触铺子上的一些事,毕竟将来是要给她做陪嫁的,她也应当熟悉下面的人手,否则,迟早要被别人糊弄了去。
徐氏的陪嫁铺子一共三十家,当时她一个商户女嫁给永昌伯府的庶子,算的上是高嫁,因此徐家给她准备的嫁妆也格外丰厚,将上京境内所有的铺子都一应割给了徐氏。徐氏亦是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所以他们去广州的那几年,徐氏也将铺子开到了东南一代,如今大多都已在当地立稳了脚跟。
徐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但也不仅限于此,徐氏手下的铺子有十家是药堂,五家货栈,三家布料行,甚至还有一家点心铺子。
徐氏自打孕后,一向是做家常打扮,但今日却上了严妆,换上了一身玫瑰紫的缂丝衣裳,极为威严的样子。
管事们一一进来见过了徐氏,看到徐氏身边坐着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聪明的自然心中有了数,知道那是云家的二小姐,徐氏的长女。
云彦芷将他们一一记在心中,前世她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管事。因为当时的徐家投资海运出了岔子,掌家的大舅舅也死在了海上,徐家的生意一蹶不振,母亲的铺子也受了极大牵连。那时母亲已经快要临盆,听到这一噩耗,当场便晕死过去。
后来母亲一尸两命,云彦芷总觉得也有徐家轰然倒塌的原因在里面。
她心中难过的紧,外祖家待她一向好,尤其是大舅舅,当时听说他们去了广州,还不远千里的去探望他们。这一世,她说什么也要阻止徐家投资海运的想法。
到了最后,前来的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者,但身子却仍然健硕,腰板挺得笔直,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意思。
徐氏本来端坐在太师椅上,见这位老者来了,忙起身相迎:“张伯,这么久不见,您身子骨看着还是那么硬朗!”
张伯亦是笑道:“多谢大小姐夸奖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您看住这润德堂。”
原是母亲手下十家药堂的大管事,云彦芷知道这位老人极是忠心,他本是徐家药堂的老人了,当年可是和徐家老太爷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连母亲都要叫一声伯伯的人物。后来徐家没落了,也是他用自己的积蓄帮徐家还债,还帮仅存的四表兄镇住了商号的人。
张伯作为润德堂的大管事,医术极是精湛,他见徐氏虽扑了厚粉,亦挡不住眼下的青紫,便知她心思太重,他轻声劝道:“大小姐,切勿忧思太重啊。”
云彦芷也听说了不少下人间的风言风语,说徐氏这一胎肚子圆圆,定然又是个女儿。偏年前的时候,顾太医已经摸出来卢姨娘这一胎是个男孩。母亲好强惯了,如今卸下了管家的差事,又无别的事可做,心里自然乱想。
她心中自然知道母亲这一胎是个男孩,但想到那个浑身青紫的死婴,她又不知该如何去劝说母亲,只得多陪着她,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云彦芷一边想着一边给张伯斟了一杯茶,徐氏本是心事重重的,见她倒茶,方想起来向张伯介绍她。
一番见礼后,徐氏显然是还有别的话要和张伯说,便叫云彦芷先回去休息了。
母亲身边的周妈妈将她送出了正厅,却见云彦芷走到了窗下,将耳朵附在窗子上。
她惊诧的紧,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云彦芷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对她说:“好妈妈,我实在放心不下母亲,您就让我听听吧。”
周妈妈面上一阵子无奈,虽然是过了腊月,但上京的天仍是不见回暖,周妈妈担心云彦芷的身体,但见她一脸的担忧,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二姑娘您先回去吧,留下雨晴在这边,奴婢不说就是了。”
“我去耳房里等着。云彦芷道。
周妈妈见她这般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她去了。
耳房不设地龙,又潮又冷。雪霁给她倒了杯热茶,她捧在手心里,心神不定的小口酌着。待到茶半凉的时候,雨晴便过来了。
“如何?”云彦芷急问道。
“夫人请张老先生为她诊了脉,老先生亦是没有诊出是男是女,只说夫人这一胎有些不稳。”雨晴轻声说道。
云彦芷听到“不稳”两字,却没有太大反应,但仍是忍不住担心。
雨晴见她蹙着眉头,又道:“不过张老先生也说了,夫人这是忧思太过的原因,但孩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又给夫人开了几副安胎药,嘱咐夫人按时吃。”
云彦芷这才定下心来,但转念一想,却更加疑惑了。既然孩子并没有问题,那为何母亲会闹个一尸两命的结果?
难道真的是因为大舅舅葬身大海让她受了刺激?
她正想着,忽听见门外传来徐徐的脚步声,云彦芷知道是张伯出来了,忙起身出了耳房。
“张爷爷请留步。”
张伯正走到院门处,却听见身后有女子的声音传来,便转身向回看去,见是云彦芷带着两个和她一般大小的丫头匆匆赶来,便迎了上去。
“二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张伯笑眯眯的问道。
云彦芷观他神色,见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