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雪霁去联系着丫头时,这丫头既不推拒,也不吃惊,倒是按着她的意思,将卢姨娘那边的事一点一滴的告诉她了。
雪霁搬了个花梨木滚凳给她,她道了句谢,方坐在凳子上,轻声与她说起了卢姨娘这一趟的经历。
“姨娘的的确确是去还愿了,不过她没去家里一贯去的昭禄寺,而是去了城南头的天后娘娘宫。去了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拜完了天后娘娘,她便命奴婢去给长明灯添灯油,自己则带着芍药姐姐去寻了庙中的道婆,奴婢添完油灯回马车上的时候,姨娘她们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
云彦芷疑惑,这听起来就是去普通的还了个愿,没一丝可疑的地方。
她细细想了想,又问道: “卢姨娘可有去别的什么地方?”
檀香皱着眉头,又细细的想了一遍后,方道: “没有了,姨娘一路上没再去过别的地方……”她突然顿住了,道,“奴婢想起来了,天后宫边上挨着澜河,有人叫卖鱼虾海货。奴婢添完油灯回去的时候,姨娘突然想吃,便吩咐芍药姐姐买了几斤的海货。回了家后,又命奴婢送了些给夫人。”
说起来卢姨娘买海货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有孕的人通常都口味奇怪,她本来就是海边长大的,自打她有孕之后,便时常向厨房要海货吃。
但是,她为何偏偏要送这鱼给徐氏,瓜田李下,卢氏就算再蠢,也知道这时候做这种事情多么招人眼。
云彦芷略略思索一番,她抬眼看到檀香,便想起那个塞在她手中的纸团,心里怎么都无法安定。
她给雪霁使了个眼色,雪霁从内室里拿出一个银锭子,塞在檀香手中,檀香却坚持不肯收: “奴婢本就是替夫人做事的,这是应该的,哪能收您的钱。”
雪霁却是笑着又退给她: “夫人的吩咐是夫人的吩咐,姑娘的吩咐是姑娘的吩咐。你莫要再推辞了。”
檀香推辞不过,方才收下了。
檀香走后,云彦芷拿起那布料,绣了几针后,却是觉得怎么也做不下去了。
她心里担心的紧,总怕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雪霁见她手中捏着针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 “姑娘若是实在担心的紧,不如去夫人那边看看,怎么也好过一个人干着急不是?”
云彦芷笑了笑,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轻笑道: “你说得对,坐在这边乱想一点用都没有。”
徐氏方才用过午饭,正坐在窗边给孩子做衣物,月桂进来通禀说云彦芷来了,她便放下了手里的料子。
云彦芷歪过头去看她做的衣物,只看了一眼便笑道: “我倒是和娘想到一起去了。”
见徐氏不解,她身后的雨晴方笑着说道: “今天早上二姑娘也在给小少爷做肚兜,绣的也是福禄双喜的纹样。”
徐氏笑着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边的罗汉床上,道: “咱们娘俩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见她笑而不语,又道,“可吃过午饭了?”
又忙着支使丫鬟们去给她拿茶点: “昨天你爹爹突然想吃烧麦了,今日便命厨房做了虾仁的。你来了,我便让她们先给你蒸上一屉,让你尝尝鲜。”
听到了虾仁,云彦芷顿时紧张了起来,问道: “用的虾仁可是卢姨娘送来的海货里的?”
徐氏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心下一暖,却又是笑道: “不是,她的海货才刚刚送来,还养在厨房里呢。”
云彦芷这才心下一松,徐氏见她神情紧张,方皱着眉问道: “你这孩子自打病好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日日紧盯着卢姨娘和云彦茉……可是旁人与你说了什么?”
徐氏眉头皱着,眉峰间形成个浅浅的“川”字,看的她心上一阵难过: “没有人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想的……”
徐氏见她低着头,便知道她不想说这件事,不管她因为什么而改变,只要变得好就行了。徐氏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绒绒的头顶上。
“你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你如今也大了,娘很多事情也不愿避着你,毕竟你迟早要面对的。但是你心里有别的事了,也记得要和娘说。”
母亲的声音柔柔的,云彦芷听得心中一阵熨帖,便在她怀里缓缓的点了点头。
徐氏又道: “卢氏这个人……说的好听些便是识时务,说的不好听便是墙头草。她是丫鬟出身,最是胆小怕事的,这些年她虽然爱折腾,但我一直没动她,你知道是为什么?”
云彦芷从她怀中直起身子,道:“因为您知道她不敢动您。”
徐氏笑道:“不错,这是其一。但是更重要的是,她背后是你祖母。你可知你祖母是什么出身?”
云彦芷低声道:“祖母的父亲是太师,哥哥则是吏部侍郎,如今的何阁老。”
云家是勋贵世家,所有的关系几乎都在军中,而父亲当年为了避自己嫡出兄长的锋芒,却是选了科举文官一途。虽然父亲如今升到了礼部侍郎,但他一直在广东,在京中并无人脉,如今朝中结党成风,只怕父亲早就独木难支了。
怪不得父亲一回来,便频频与太子一系的人来往。
云彦芷心下了然,但想到后来太子式微,父亲被贬浔阳,她叹了口气,道:“女儿明白的。”
徐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