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一上书,竟引来许多大人附议,洛水改道自然迫在眉睫,但如今国库实在禁不住一边赈灾,一边重新修理河道堤坝。
却是时年十八岁的太子,甚是聪慧,上书皇上,可将洛水引入运河,使两道河流连接在一处,如此便可一举两得。
四皇子一系与太子一系早已倾轧多时,见如今太子主张修运河,四皇子便也上了一道折子,引了前隋炀帝修筑运河结果导致前隋覆灭的例子,将修筑运河的不利之处却都摆了出来。
一时间,引来朝中大臣们纷纷站队,上书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向皇上的案台,惹得皇上日日焦虑不已。
六部大臣们争吵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直到了六月底,何氏的哥哥,吏部侍郎何阁老奉诏入宫,与皇上密谈了两个时辰,皇上方下了诏书,令工部侍郎陈新知担任河道总督,监管洛水与运河的连接修筑。
又过了些日子,因吏部侍郎何阁老于漕运一事上有功,升为吏部尚书。
与此同时,在云家,卢氏亦是生下了云昌衡的长子。
这个孩子出世时,正是两派大臣互相倾轧到白热化的时候,云昌衡在外院的书房和幕僚们议事,听到孩子生下来了,面上仍是不见喜色。
直到孩子快满月了,卢氏坐完了月子,被送到了尼姑庵之后,郭姨娘方抱着那孩子过来请安,求云昌衡为这孩子起个名字。
云昌衡看了一眼手边的诗经,面色淡淡的,道:“就叫彦棣吧。”
云彦芷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在练琵琶,她未曾如一般的大家小姐去学琴,却是练了琵琶。自打她重生回来之后,便再未摸过琴,如今她担忧的事皆已尘埃落定,她方又将这技艺捡了起来。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诗经·小雅·鹿鸣之什》)
这诗乃是劝告亲情和睦、兄友弟恭的。
云彦芷想到徐氏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叫做彦棠,不由得觉得,父亲这个名字起得,实在是太有心了。
进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徐氏本就苦夏,这一胎怀的甚是辛苦,七月流火,她为了腹中的胎儿,还要日日绕着积琼院走个三圈,时常热的连纱衣都被汗濡湿了。
七月初的时候,明家却是送了信来,今年乃是明老夫人六十岁的生辰,英国公孝顺母亲,虽然因公事繁忙,无法从边疆赶回来为母亲祝寿,但仍是让彭氏大肆操办了一番。
六十岁乃是极重要的整寿,自然是要大大操办的,彭氏自打六月初便忙碌了起来,下请帖,开库房,一直忙到了明老夫人生辰的那一日。
因着徐氏即将临盆,所以此次便只有何氏领着几个小辈前去赴宴。
前些日子,因着卢氏的事情,何氏蛰伏了近四个月的时间。如今何氏的哥哥升任了吏部尚书,成为了百官之首,何氏方踏出了寿山堂,恢复了往日的做派。
这次去明府拜寿,便是她四个月以来,第一次出门。
英国公府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门口摆着几盆盛开的玉簪花与芍药,将本是庄严的大门衬托的带上了几分喜气。
女眷拜寿,走的乃是侧门,彭氏站在垂花门上,远远的见到何氏带着几个孙女走了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云家伯母,您可算是来了。”见何氏面色极好,她又关切的问道,“前些日子母亲听说您得了病,给您连去了好几封信,担心的不得了。”
何氏自然是接到了明老夫人的信的,便笑道:“我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不,挺一挺便过去了。”
她说这话时,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云彦芷。
云彦芷却是垂着头与几个妹妹说着话,几个孩子似是说到了什么有趣之处,笑的眉眼弯弯的,丝毫未曾注意何氏这话中的韵味。
卢氏这事情,云昌衡瞒的极好,对外宣称卢氏死于难产,旁人都不知道云府将卢氏削发送去做了尼姑的事情。
因为对外宣称的是卢氏已死,所以卢氏的一双女儿反而不好带出来参加寿宴了。
只是就算云彦茉可以出来,她的身子也撑不住罢了。
何氏看着二房的几个姑娘说着悄悄话,自己的大孙女反而被晾在了一旁,不由得心中有些气愤,她瞪着云彦芷,若不是这丫头坏事,此刻该孤零零的待在家中的本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