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彦芷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云彦芙却是心直口快地笑道:“这可是我们二姐姐提的匾呢。”
众人听闻,皆是大吃一惊,一是惊叹于云彦芷小小年纪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而是疑惑于云家竟然将提匾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儿家去做。
云彦蕖便笑着解释道:“本来这处因为种的花却是秋天的花,所以唤作秋容院,但后来父亲觉得这名字不好,便说要换个名字。”
云彦芙面上带着笑,容色中带上了一丝调皮:“二姐姐当时说我们这里地处园子正北,依稀可见南边的葳山,让她想起陶渊明的悠然见南山来,便改名叫了南山堂。”
众人皆是惊叹于云彦芷在家中的地位,给妹妹的院子改了名,家中长辈还允许她来提匾,不是极看重的女儿,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家中有适龄子侄的夫人们不由得又掂量了一番,却听得云彦芷笑道:“本来父亲是打算亲自来为此处起名提匾的,但奈何我占了先。爹爹便道,‘既然你起了名字,这匾便由你来提吧’,我本是赶鸭子上架的,便只能硬着头皮写了这四个字。爹爹看了,许是觉得也还算贴切,便没再亲自提匾。”
众人看着那字,古朴苍劲,断续处又露了一丝fēng_liú蕴藉,不是从小的童子功,是定然写不出这么好的。
云侍郎只怕不是觉得贴切所以没再提匾,恐怕是因为云彦芷这字写的太好,他没法子提吧。
众人感叹云彦芷的书法之外,不禁又感叹了一番她的家教,刚刚游园一路行来,这位云家二姑娘将两位老太太照顾的不偏不倚,懂分寸,虽寡言了些,但行事却是极为稳重大气的。不由更在心中赞了一句云彦芷好家教。
明老夫笑着对沈老夫人道:“从前苏东坡与苏子由探讨书法时曾说过,字中上品应当是‘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1’,这孩子的字,端庄中又带着一丝婀娜之意,的确是得了精髓了。”
沈老夫人虽然已经年迈,但最是风趣,便笑着揽过云彦芷,夸道:“可不是,我们不如老妹妹学识广博,若是看到了这句诗,不知出处,说不定便要说这诗是写给她的了。”
众位夫人听了,皆是哈哈一笑,云彦芷亦是笑着道:“老夫人过誉了,阿芷年纪尚青,还是要再练的。”
边上又有人凑趣,笑道:“看来永昌伯府可是要出个卫夫人了。”
沈老夫人拉来了站在云彦芷身边的陈沁雪,将两人的手放在一处,笑着责备道:“日后多和你彦芷妹妹在一处读书写字,也沾沾她身上的书卷气。”
众人笑闹了一番,见为首的两个老太太都夸了云彦芷,更是在心中高看了她几分。
众人在南山堂中歇了歇脚,便接着逛了下去。
时值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抱朴园的景致又好,几个年轻的小姐们便贪玩了些。从南山堂出来,攀过了园中的葳山,云彦芷见几位年长的夫人眉梢间带上了一丝倦意,便道:“咱们走了这么久也乏了,不如寻个地方歇歇脚,喝上几口茶润一润喉咙。”
云彦蕖便笑道:“这处离二姐姐的绿猗堂是最近的,不如便去那边歇歇。”
云彦芷笑着答应了下来,又叫来雨晴雪霁嘱咐了两句,两个丫头便先行抄小道去了绿猗堂。
众人沿着小路,缓缓行至绿猗堂外,院子里栽着三颗极高的海棠树,如今早过了海棠花开的季节,只见得那树亭亭如盖,显得院子格外静逸,屋子外面的走廊边上疏疏落落的种了几从芭蕉,却是绿的一派盎然。
众人进了堂内,只见屋子内干干净净,陈设着一整套的紫檀木祥云纹的家具,那紫檀乌得有些发黑,颜色做工皆是上乘。
堂上悬了一幅泼墨山水画,极为素淡的颜色,但粗粗的打眼一看,却是极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