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与秦晋远的婚事办的极为低调,大约是因着双方都不是头婚,况且他们这一场婚事本就是争议颇多的,太过高调,反而会惹人非议。
席上,双方只请了云家、刘家和明家这三家。秦家偌大的花厅之中,空空荡荡的摆了三桌酒席。
席上摆着大大的螃蟹,混着桂花的清香和清冽的酒香。刘氏大病初愈,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腰身处有些空荡荡的。新人三拜之后,入了洞房。云彦芷却看到刘氏分明扭了扭头,向云家这一桌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看的是云彦菁的座位,自打那一日,云彦菁同意了刘氏的婚事,便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刘氏知道她需要些时间去接受,但每当看到那个空着的座位,却觉得好像所有的喜悦都被一头冷水泼灭的干干净净了一般。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吧。
幸好王伯颐代云彦菁来了席上,见到她,还向她解释道:“阿菁这些日子身子不好,也没胃口,她最近刚刚接过官家的担子,每日里事情基多,我便代她来向母亲贺喜……”
他越说越说不下去,母亲的婚礼,女儿纵然再忙,再难受,想来的话,也是能抽出空来的吧?
刘氏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因着都是熟人,这场婚礼虽然人少,倒也不算冷清。酒席吃到一半,王家的老夫人便命人撤去了男女宾之间隔着的屏风,三家如今已经是通家之好,这些虚礼倒也没什么必要再守着了。
明老夫人地位崇高,为人又随和,身边围了好几个姑娘家,一桌子女人说说笑笑的,温馨之中,倒也不失热闹。
酒过三巡,明老夫人年纪大了,便要去更衣。彭氏见状,忙走上前去,打算搀扶明老夫人下去,谁知明老夫人竟抓住身边云彦芷的手,轻声对她道:“阿芷,与我一同去吧。”
听到她这句话,云彦芷心中有些犯晕,她抬起头往男宾那边看了一眼,见坐在斜前方的明泽效向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她方才扶着明老夫人站起身来。
老人家动作迟缓,走起路来慢悠悠的,云彦芷只得放慢了脚步去迎合明老夫人。
秦家的院子修的极好,小巧精致,颇有种江南园林的意味。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曲曲折折,三步一景,五步一阁。云彦芷搀扶着明老夫人,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翘静静的跟在身后,四周寂寥无声,唯闻几人衣服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明老夫人笑道:“此处倒是景色极好。”
翠翘笑着问道:“老夫人可要在此处坐一会?”
明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问云彦芷道:“阿芷不如陪我坐一会?咱么两个也好说说话。”
云彦芷这才反应过来,明老夫人哪里是想要去更衣,不过是借着这么个街口,想同她说事罢了。
她突然生出一种紧张之感,但明老夫人发了话,她也只得点了点头。
翠翘笑道:“那老夫人,奴婢这便去寻坐垫过来。”
明老夫人却是一挥袖子,道:“不过略坐一坐罢了,不用那么麻烦。”看到翠翘手上捧着她刚刚换下的衣服,又道,“你把我那件薄披风铺到那边走廊栏杆上就好了。”
云彦芷伺候着明老夫人坐了下来,身下的披风薄薄的,有些发皱,天空中月色如水,树木宛若水中的藻荇一般游离着。
云彦芷心中的紧张之感被这般美景冲散了些。这般的感觉,就好像小的时候虽着父亲在任上,大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抛去了所有的拘束,一家子坐在地上赏月一般。
翠翘被明老夫人明老夫人轻声对云彦芷道:“我听说,这次小秦大人能知道蕙行的消息,多亏了你。”
明老夫人的话无异于一枚□□,在云彦芷脑中猛然炸开,炸的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让雪霁的哥哥去报的信,雪霁和她的哥哥是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难道是秦家的人认出了她的人,将此事捅了出来?
老人一向浑浊的目光此刻却极为严厉,仿若钢刀一般,在她身上寸寸刮过,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只得低声回答道:“是。”
小辈插手长辈之间的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举动。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隔房的侄女,却插手了长房伯母改嫁的大事。
她虽然只是命人为秦晋远报了一个信,但这般的举动,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与吃里扒外也差不了什么了。
明老夫人做了那么多年明家的宗妇,对这些事情只怕是会更加厌恶吧。毕竟她的所作所为,虽然成全了刘氏,但却伤害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且,将明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突然嗓子有些发紧,明老夫人可是明泽效的祖母啊,她怎么可能让做过这般离经叛道时情的女子做她明家的宗妇?
云彦芷想通这一点,突然脑子有些发晕。她当时帮刘氏时,只想到了此事对云家会有怎样的影响;却没想到若是她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了,对她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
明老夫人的脸渐渐变得有些严肃,她一向带着笑意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你可曾想过,若是这事让别人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云彦芷低下头去,沉默不言,明老夫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个待嫁的姑娘,你觉得,上京哪个高门大户敢娶你这样一个愤世嫉俗,不顾家族荣辱的媳妇进门?”
“还有你的妹妹们,她们也许从此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