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含元殿是每日上朝的地方,今日朝廷派去跟大角山匪窝女头子玉面夫人谈判的户部员外郎邹勇回来了,不仅没带回来梁王世子,朝廷拨出去的二百两白银都没带回来。
邹勇跪在地上,声情并茂的哭诉那女匪有多猖狂。
“臣向那女匪表明了圣上的旨意,可她不但不尊重下官,还口出狂言,说我大昭国库穷的还不如她们大角山寨。看见那二百两白银,她还嫌少,直接把臣给轰出来了,她还说,要陛下给她送五百两白银,若是没有,就……就砍了梁王世子的人头。”
邹勇抬起袖子抹抹眼泪,继续道:“陛下,那女匪简直狮子大开口啊,这也太不把陛下您看在眼里了,臣请陛下派兵围剿,救出梁王世子,还梁王一个公道啊。”
邹勇话音刚落,就有武将出列反驳。
“陛下,那大角山盗匪在大角山周围颇有威望,打劫的都是黑心富商,常常接济穷人,还约束手下不骚扰百姓,盗匪人数虽然不过千余,但大角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更何况之前朝廷几次去围剿,那里的百姓都帮着他们……陛下,只能招安啊!”
邹勇嗤的一声笑了,嘲讽道:“郭将军也是太不把我大昭士兵放在眼里,区区千人就难住你了?那些百姓,包庇盗匪的,当与盗匪同罪!前年朝廷剿匪,杀了那玉面夫人的丈夫,玉面夫人又岂会轻易被招安?朝廷要损失多少银子?陛下,郭将军这明显是推脱之词,那女匪胃口那么大,郭将军是要这朝廷上下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吗!”
邹勇俯身磕头:“臣请陛下出兵围剿。”
郭将军抱拳道:“陛下,臣愿意再去大角山与玉面夫人谈判。”
皇帝被他们吵的脑壳疼,听见郭将军最后的话,怒道:“还去谈判?你这次要带走多少银子?”
郭将军心里咯噔一下,明白皇帝这下是赞成邹勇的说法了。“陛下,玉面夫人在大角山威望极高,必不会说出那等猖狂话,想必……想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何况梁王世子还在那里做人质,若是他们杀了世子,梁王那边……”
“什么?郭将军的意思是我在说谎?陛下,臣是万万不敢欺君的啊!”邹勇大声疾呼,“玉面夫人不过一个个小小盗匪,又岂会真敢与陛下和梁王作对?况且梁王对陛下忠心耿耿,就算那玉面夫人当真猖狂,梁王也定能明白陛下的难做之处,要怪,只能怪那玉面夫人。”
皇帝沉吟片刻,摆了摆手:“二百两银子犹嫌不足,还不够猖狂?陈嵩,郭志成,你们二人带五千精兵,围攻大角山,即日启程。退朝。”
郭志成未说完的话被噎在嗓子里,只得在皇帝离开大殿之后,恶狠狠指着邹勇的鼻子骂道:“小人误国!小人误国!”
邹勇慢悠悠捋了捋胡子,“郭将军,大角山区区千人,而你带着五千精兵都攻不下,是不是太没用了?”
“你懂什么!”郭志成怒甩袍袖,不再理邹勇这个小人,转身找陈嵩商量战术去了。
这等文人懂什么!只知道动动嘴皮子,那大角山绵延几十里,山谷河流、断壁悬崖,而匪窝在最高处,上山各处道路都有盗匪把手,更何况还有村民帮衬,这等地形,这等威望,上山剿匪哪那么容易?
更何况不止大角山一处有匪,行军一路上,也会碰到不少流匪骚扰打劫,等大军好不容易劳累了一路赶到大角山,人家盗匪却是以逸待劳,这能打么这!
最糟糕的是,陈国、燕国相继宣布与朝廷对抗,近些年战乱不断,流匪四起,百姓苦不堪言,军队疲于征战,而大昭皇室不惜百姓疾苦,不但不免除苛捐杂税,反倒大兴土木,为刘贵妃修建蓬莱宫,整日歌舞不绝,民心一步步下降……
郭志成心在滴血。他心里隐约明白,屹立六百年的王朝,气数怕是要尽了。
又等了三天,伏玉珠没等来银子,反而等来了探子送来的朝廷派兵围剿她的消息。
伏玉珠靠在榻上,乐了。“果真被那赵正初猜对了。张大铁,你快去流光寨找周寨主,就说朝廷要围剿我们,请他按老样子支援。王耀武,你多派几个人盯着,他们一旦靠近大角山,就赶紧来回话。让弟兄们都准备着些,又有人来送死了!”
安排好这些,伏玉珠去找赵正初。
经过三日的休养,赵正初的气色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伏玉珠进来时,赵正初正站在窗前,看远处连绵的山脉。大角山景色极好,若不是窗外有三人严守着他,他的心情一定会更加美妙。
伏玉珠走到他身后:“真让你给猜对了。那老皇帝,还不是一般的糊涂。”
“他只顾与那刘贵妃享乐,朝政被刘丞相一手把持,每一处战报呈上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陛下自然以为天下太平,他可安枕无忧。”赵正初瞥她一眼,“还有户部欺下瞒上,朝廷拨下来的银子,一定不只五十两,只是层层剥削,到了这里只有那么多罢了。你问他们要三百两白银,我也打赌,他报上去的数,一定不止这么多。”
伏玉珠目瞪口呆:“这么黑的?”
赵正初嗯了一声,官场的阴暗,自然不是一个女匪可以明白的。
“官军到哪儿了?谁主帅?多少人?”赵正初问。
伏玉珠连忙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他:“刚出京城,郭志成与陈嵩带兵,五千人。我估摸着,得到三四日后他们才能到大角山。”
“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