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带他去了一处地下酒吧。在此之前,丛诗薇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全部印象或者认知无非来自于电影作品中关于美国禁酒令时期的描述。
一进去,嘈杂声汹涌而至,快把人耳膜震破,不自觉捂起耳朵。里面酒气熏天,男女衣着怪异暴露,或唱或跳,兴奋至极。
一个西装革履的领班走过来,极其殷切地问:“大小姐,您今天想玩什么?”
她神情高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语气淡漠:“带我去见许先生。”
转过吧台、舞池,人声渐远,走上一条很长的走廊,铺着厚实红地毯,两边包间鳞次栉比。向右转,又下楼梯,到了更深层地底。灯光昏黄,墙上壁画浮屠,不堪入目。再往前,全是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她初时不懂,猛听一个女子很惨烈的叫声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心下便已了然。登时脸颊红透,手脚僵硬,不知如何安放。
女孩儿看在眼里,很得意地笑道:“他是换了口味么?开始喜欢你这种清纯款啦。或者说你外表清纯,其实在那方面比常人更······”忽然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c-h.”
这种事情只在影视作品中见过,今天碰上感觉像在做梦。再没脸没皮也不敢往前走,转身离开。
女孩儿叫道:“你就这样走了?”
她擦掉眼泪,心想:“是的,眼见为实,也让自己死心。”
前方不远,又是数间包房。领班领进门,丛诗薇站在门口,犹豫不决。那女孩儿叫随员退下,只余她们两个人。
“害怕?”
丛诗薇屏息片刻,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最多不过恩怨两清,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而已。
大概有了心理准备,眼前情形并没有太使人惊讶,反而比想象中来得清水一些。他只露上身躺在床上,倒是长发美女脱的干净。二人姿势暧昧,但没有动作,不知是结束了还是未开始。
不过不重要。丛诗薇匆匆一瞥,确定那人就是许从一便急忙跑出去了,问那女孩儿你不在乎么?女孩儿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寻寻乐子而已,只要他心在我身上就成。
丛诗薇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甚至认为他们这种地下活动是违法的,如果报警说不准涉黄涉毒。这完全冲击了二十多年的认知,她在路上已决定和他分手,尽快搬出去。
回到家,冰箱上贴着便利贴:“薇薇,晚餐放在微波炉里。”她冷笑一声,从微波炉端出饭菜,水煮鱼,玉米排骨汤,还有饭后甜点,奶油纸杯蛋糕,都是她最爱吃的。
一边吃一边哭,睡觉也哭,不知什么时候许从一摸到床上。
她把床头灯打开,开门见山说:“我们分手吧。”
许从一以为她闹脾气或者开玩笑,不以为意,摸到枕头湿了,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起身见她眼中带泪,一头雾水。
诗薇直心肠,一五一十全讲清楚,倒也不瞒。许从一脸色乍变,破口骂道:“该死的蒋玉娇,他妈的活的不耐烦了······”
这种粗话一出口便即后悔。
“薇薇,我······”
“没关系,你做你自己就好,不必为我改变什么。”她可以对每一个人宽容,惟独对自己未来丈夫有许多要求,太理想化,太文艺。死生契阔的爱情对她具有太大吸引力,所以才接受许从一。现在想一想,他之前的温柔或绅士大概都是骗人的。
许从一还在焦急解释,他说只是去会朋友,喝酒而已,那些女的是场子里陪酒的,我喝醉了,鬼晓得她脱没脱,反正我没上。
他真着急了,粗口不断。意识过来又忙不迭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紧张。
丛诗薇淡淡说:“不重要,你做没做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生活环境不同,世界观、价值观也不同,反正不合适。”
许从一沉默了,半晌方说:“你已在心里把我想成了那种私生活不检点的混蛋,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你。”
“不,我没这样说。”
他自嘲似的勾唇一笑。“你要和我辩论一番理智与情感的话题么?说来说去,你并没有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否则怎能轻易说出分手?”
丛诗薇听他话中意思好像已经很爱自己了,可能么?对于爱情,她其实是积极的悲观主义者,既相信男人会对女人深情不渝又认为那是极端个例,自己不会如此之幸运。倒没有深究她本人爱或不爱。
许从一见她垂头不语,心中着实害怕至极,颤抖着试探:“薇,薇薇,你说话。”
丛诗薇语气平淡,态度却不容置喙。
“分手,我最迟这个星期天搬出去。”
这平波不起澜的一句话彻底激恼了他,眼球泛红,像一只发狂兽物。忽然欺身而上,狠狠吻下去。不顾强烈反抗,仓促间,只手撩起睡裙,向她大腿内侧抚摸。
明明知道这种举动无异于雪上添霜,只怪一时冲动,后悔不及。丛诗薇火辣辣的一巴掌落在脸上,他彻底清醒。
两个人四目相对,个中滋味,无论爱无论恨,无论甜无论苦,兼而有之。她眼神凌厉同时又露出怯怕,许从一则凶光毕现,丛诗薇身子微微瑟缩,以为他会挥拳打过来。
他嘴唇颤抖,甚至连眼周也在颤抖,可以看出整个人气恼到了极点。但那种凶恶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像泄气的皮球,可怜巴巴,转身下床。
丛诗薇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猛然觉